不言归 作品

【第39章】掌教首席(第2页)

“军师说自从服了您的药后,感觉好了许多。”谈起谢军师,张松不禁微笑,这个冷若冰山的青年将军笑起来时有两个可爱的梨涡,依稀能看见少年时的情态,这大概是他平日里为维持端肃而不苟言笑的缘由,“军师命我在此等候,无论您何时到来,都可引见。”

宋从心点头,张松为三人掀帘,她也率先步入大帐。她听见楚夭对梵缘浅小声嘀咕道:“拂雪道友怎么走到哪到有认识的人?之前的明月楼主,还有这里的将军与军师……上至大乘修士,下至人间权贵。啊,这就是广交好友、兼济天下的无极道门首席吗?”

宋从心:“……” 我听得见!

宋从心硬着头皮进入大帐,便看见谢秀衣正在两名身穿布甲的女兵的服侍下起身。两名女兵腰间都配着一个鼓囊囊的包裹,手脚干练麻利。从衣着以及照顾人的熟稔来看,两名女兵显然是军队中的军医。早在多年前,宣白凤公主麾下的咸临定疆军便是出了名的军纪森严,两名女兵看见宋从心等人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色,将谢秀衣搀扶到轮椅上后,便行礼退下了。

正如张松所说,服了宋从心调制的丹药后,谢秀衣的面色明显好了不少,尽管天书标注中的“弥留”状态半点没改。

“请问这两位是?”谢秀衣看见多出来的两名贵客,轻轻挑眉。

宋从心简单介绍了一下梵缘浅与楚夭,只提了梵缘浅是禅心院弟子而楚夭是散修。谢秀衣也不介意宋从心的隐瞒,毕竟她自己隐瞒的东西便不算少数。两人在简单的寒暄过后便开始了言语的交锋,你来我往勾心斗角互换情报……听得楚夭满脸呆滞,梵缘浅眼神渐渐空无。

因为谢秀衣手中掌握的部分情报无法宣之于口,她只能选择拐弯抹角的方式去提醒宋从心。宋从心在总结与提炼过后可以得知:谢秀衣掌握着进入苦刹的秘钥,但是她不知道从苦刹之地离开的方法,不过她知道曾经有人从苦刹之地离开过。五百年前致使人皇陨落、人间道统断绝的五毂国事件,曾经有仙门弟子被牵连其中,而那个孤身进入苦刹又全身而退的人,便是坐镇无极主殿的明尘上仙。

“张松为何还记得桐冠城?”宋从心并没有错漏身旁一闪而逝的细枝末节。

“……”谢秀衣沉默了一瞬,微笑,“因为他与我有某种‘牵连’,您可以理解为,他的灵魂受我庇护。”

这是可以做得到的吗?宋从心拧眉。她不信军队中唯有张松是特殊的,谢秀衣必然“庇佑”着更多的人。

“庇佑他人,实际便是将其温热柔软的肉心拢在自己的手中。”谢秀衣解释道,“我是因为被‘停留’在某一刻才敢如此行事,但若换成他人,神魂不够坚韧、或是心绪动摇之际,便会致使庇佑之人遭遇反噬、污浊堕落。而要维系这种平衡,本就是一件如越天堑般的难事。”

宋从心听着谢秀衣的话,不知为何觉得有些不舒服,但她一时间想不起原因。

“胆气过人。”宋从心不咸不淡地赞了一句,谢秀衣被外道残害,以至于拖着一副残躯维持着“弥留”之态苟延残喘,可她竟然能想到反过来利用自己无法立刻死去的“弥留”之态庇护他人,将自己化作能够留存真实的“灵性之书”。

“但你还能坚持多久?”宋从心问道。

“我时日已无多。”谢秀衣微微一笑,也不在意这问话的冒犯,“很抱歉,我无法将自己的筹划坦然相告。这世上除我以外,再无第一人知晓我之后的图谋。但拂雪真人, 秀衣可以向您保证, 您若解决了世外事,秀衣便去解决人间事。”

宋从心不怀疑谢秀衣的话。谢秀衣虽是个狂士,但若非胜券在握,她不会夸下如此海口。

“待三位进入苦刹之地后,还请去寻找白凤的踪迹。”谢秀衣垂了垂眼眸,“以白凤的性子,无论沦落于何种境地,她必然不会束手就擒,坐以待毙。既然她还活着,那她一定会寻找突破困局的一线生机。”

“而您要寻找的五百年前的真相,也全部都在苦刹之地。”谢秀衣如此笃定。

“你希望我为你做什么?”宋从心问道。

“找到白凤和那些将士,拯救他们,或者……”谢秀衣抬头,微笑,“杀了他们。”

这个满含恶意的字眼脱口而出的瞬间,大帐内的空气便突然一冷。

谢秀衣笑意盈盈,仿佛从自己口中说出的并非恶语,而是再虔敬不过的箴言。

怂恿一个“斩妖魔而不斩人”的道士去杀人到底对还是不对,没人能说得清。宋从心没有冒然应下,只是道:“我会看着办的。”

没有得到确切的答复,谢秀衣也只是轻笑,随即石破天惊道:“那么,劳烦真人替我解下衣服吧。”

宋从心:“……”

梵缘浅与楚夭:“……”

梵缘浅和楚夭这才发现谢秀衣的“四肢”不大对劲,梵缘浅低头默念了一句佛号,藏不住心事的楚夭露出了几分惊悚的神情。而被迫赶鸭子上架的宋从心则是冷着脸走上前,看着谢秀衣那层层叠叠厚实得不能再厚实的衣物陷入了头皮发麻的境地。

好在谢秀衣的本意也不是真的让她帮忙脱衣服,而是让宋从心帮忙将衣物褪到胸口以下。随着笋皮一般厚实的衣物被剥下,宋从心更直观地目睹了谢秀衣惨白枯瘦皮肤与躯体,而谢秀衣之所以穿得如此厚实,是因为她自脖颈以下的肌肤都布满了花纹与枝叶般黑绿色的纹路……

这些纹路如同植物蔓延的枝蔓,密密麻麻,层层叠叠,最后,它们的根茎都在谢秀衣的心口处汇聚。而那里在黑绿色的纹路之上又烙印了一层金色的梵文,仅绘在心口处。那鎏金般的文字流光溢彩,将那仿佛毒蛇般的黑色纹路给镇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