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 陪伴
时书起了床,看屋檐下的雨丝风片。
谢无炽去接旨, 时书闲的无聊, 也舍不下他,打着伞一起跟到宣抚司,鞋子里装满泥水, 潮湿的街道上,宣抚司正有人出来,挟着包裹, 往门外走。
时书: “拖家带口的,这是干什么呢? 去哪儿了? ”
护卫说: “昨晚大人喝的是送客酒, 燕州的宣抚使和行营兵马都监都换了新人了, 今天到的圣旨。”
宣抚使? 时书眉梢一挑: 宣抚使, 中央下派至地方官民政的官僚; 行营兵马都监, 中央下派至地方官军事的最高长官之一。
这两者都换了,换新的人去配合, 什么意思无须多言。
宣抚司门口,东都远道而来的太监油头粉面, 正抑扬顿挫的宣旨, 谢无炽作为武将单膝跪在一个绣墩上,一旁的狮子狰狞开口,低头一言不发地听旨。
太监念完官员任命的诏书,再道: “谢大人, 陛下还有口谕——谢爱卿, 近日身体如何啊? 东都一别后, 竟然快两年不见了。那时,你与赵世锐收复龙兴之地大盛府, 立下奇功一件。如今还说服北旻的宙池王献州, 称得上堪比秦皇汉武的不世之功。朕赞成你的主张, 想到你在北军辛劳, 同派了朕的舅舅, 侄儿, 前来协助你。”
“朕已命他们从殿前司上四军组了一厢军马, 即刻前往燕州。卿有将才, 能力重大, 务必与朕的亲舅舅亲侄儿同举大计, 让他们也出出力。夺州之事, 等他们到燕州后商量, 再下决定。”
“对了, 前端你生辰, 朕一直记得, 今番来祝贺, 除了犒军之财物, 当年在相南寺朕收留了你兄弟, 留下的那一身衲衣还在。思卿之甚, 同寄还你。愿卿勿忘旧恩。钦此——”
太监从檀木案上捧出一件僧衣, 道: “谢大人, 请拿好。”
僧衣? 时书仔细观看, 确实是谢无炽曾在相南寺穿过的。青灯黄卷, 灰袍衲子。在寺中的日夜,谢无炽都穿着僧衣, 在青灯古佛下无声地吟诵佛经, 对光看书。
这件僧衣是谢无炽的发迹之处, 在寺庙中得识世子, 再将世子推向皇位, 最后借着世子的重用,从一把新帝专属屠刀演变到足以在燕州安身立命。
“什么意思? 千里迢迢, 寄一件僧衣来。”
宣旨太监早从这圣旨中早看出端倪, 宫廷中, 对于北军更是物议沸腾。主战派赞他, 保守派骂他。而陛下最终下旨拆北军的台, 军事形势突变, 太监看谢无炽跪地接旨, 有些得意洋洋: “谢大人请起吧, 咱家到什么地方休息, 可有安排?”
东都来的上差, 岂能怠慢? 不过谢无炽眉眼却十分平淡, 缓慢站起身, 这时, 时书听到一阵笃笃笃的马蹄声。
乌云密布, 漫漫暴雨。
许多匹重装铁骑覆盖黑森森的盔甲, 从街道尽头疾驰而来, 每个人无不手持锋利长矛, 马笼头散发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在长平、信固两府, 见兵如见谢无炽, 上至官商绅士, 下至黎民百姓, 只要看到军队无不诚惶诚恐, 两股战战。
这是谢无炽培养最得利的重骑兵。在古代战场上, 骑兵是唯一真神, 任何阵法绝对实力面前, 只有被冲烂的命运。
平逸春勒紧缰绳, 身形健壮, 飙发电举, 竟将压迫感极强的骑兵一路驶到了宣抚司门口!
“啊? 这……这……”
宣旨太监望着黑黢黢冰冷的铁骑, 双腿发抖: “谢, 谢都统制……咱家……这……这是什么……这骑兵, 难道是冲咱家来的……? ”
“惊扰上差, 不胜惶恐。”
谢无炽若无其事抬了下手, 活阎王一样的先锋大将平逸春顷刻跳下马来, 泥水飞溅, 在雨水中跪下: “大人! 末将知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