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辞渔 作品

第 53 章 报关失败(第2页)

 夫人本来看谢瑾就不是寻常人模样,这也是她愿意出手帮助的一个原因,如今见了沈兰棠,看她款款大方气度雍容模样,更是喜欢,忙扶起她道:

 “妹妹不过突遭厄难,有所不便,出门在外本就该互相扶持。”

 “谢夫人。”

 沈兰棠看了眼一旁的高叔高婶,又盈盈道:“夫人,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这两位

叔婶是我和郎君的救命恩人,为了给我们疗伤花费了不少银两,本来说家里人到了再酬谢,可眼看着他们过来还要好些日子,还劳累恩人为我们垫钱,心中着实不安……”

 夫人笑了:“妹妹说得有道理,不能让做好事的人寒了心。”

 夫人掏出银子,沈兰棠亲手接过,又送到高婶手上。

 高叔婶开始连连拒绝,沈兰棠不容分说将银子塞到高婶手上,语气温柔而坚定:

 “向叔婶受到的照顾不能用钱财衡量,如今先向夫人借钱,等家里人到了,再酬谢两位,请叔叔婶婶务必不要推辞,否则兰棠心中难安。”

 高叔高婶互相看了一眼,他们给谢瑾请完大夫后的确没有闲钱了,这些银子对他们来说是一笔巨资,他们也是拒绝不了。

 高婶这才慢慢将银子收了进去:“那我们就收下了,大妹子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沈兰棠微笑道:“我知道的,谢谢叔叔婶婶。”

 沈谢二人将高家叔婶送走,这才跟着夫人回去了。

 这位夫人是城里一家商户,主人姓赵,在县城颇有几分名气,沈谢二人进府后,见到院子里还有未撤下的白布。

 赵夫人叹了口气,回头道:“我夫君于两个月前去世,家里只有我和一双年幼的儿女。”

 沈谢二人忙道:“夫人节哀。”

 正说着,一个嬷嬷模样的人从里面迎了出来,见到二人,目露警惕:

 “这两位是?”

 “苏妈妈,这是我在路上偶遇的两位外乡人,他们不幸在回乡途中遭遇山贼,正要寄信回家里告知情况,我请他们来家里住,余下几日他们都会住在府里。”

 苏妈妈盯着两人打量了几眼,才半埋怨地说:“夫人从前将路上猫猫狗狗抱回家,如今连人都带回来了。”

 赵夫人尴尬地笑笑。

 沈兰棠也露出了尴尬而不失礼节的微笑。

 “好了好了,既然来了就住下吧,我让人打扫房间。”

 “哎,好。”

 赵夫人请下人整理客房,将沈谢二人带到书房写信。

 信两人都会写,但沈兰棠不打算告诉家里人他们遇袭的事,免得他们吓坏,谢瑾端正坐在椅子上,提笔落字。

 他的字迹笔峰流畅,入木三分,瘦拔而有力,隐含一种突出纸面的锋芒,一看就是受过良好教育,这倒是让苏妈妈放心了不少,毕竟这年头,写得一手好字的一般家里都有钱,那就不必防着他们是什么匪徒了。

 谢瑾将信放进信封,又在信封上写上地址,递给夫人。

 “劳烦夫人了。”

 赵夫人看了一眼地址,将信交给丫头,道:“放心吧,商队明日出发,这个地址,七八日就到了。”

 谢瑾赶了半天路,腿上又有伤,赵夫人领着他们到了客房。

 等众人走后,沈兰棠关上门,问道:“你是寄信给了谁?”

 上面地址好像不是祖父地址。

 “是祖父一个心腹家仆的家里地址。”

 镇远侯府的地址太醒目了,不下于是直接告诉人家自己的身份。

 沈兰棠点点头。

 “这信一来一回,我们至少还得在这里待半个月。”

 “好吧。”

 沈兰棠呼出一口气:“既来之,则安之。”

 反正最艰难地都过去了,现在只是寄人篱下,至多被方才那位嬷嬷说两句,跟之前在山里相比简直就是天堂。

 两人正准备喝杯水歇息一会,就听到外面吵嚷声。

 “怎么回事?”

 院子里,有人正在闹事。

 “夫人,说好要给我们的分成,不能因为老赵不在了就不算数啊。”

 “老赵在时一直都是给我们优惠价格的,现在突然说要收回去,我看是因为老赵不在了了,夫人也无心经营吧?”

 “你一个女人家要是管不好绳子,就让家里叔伯帮忙。”

 “我看这个主意好!”

 赵夫人满脸急色,说得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她央求着道:

 “家夫刚刚去世,我的确有很多不懂,但都会弄清楚的,请大家再给我一点时间。”

 有人喊道:“夫人要是管不清楚,不若交给族中叔伯,也是一样的。”

 赵夫人面色白了白,赔笑着说:“这是我夫君数十年创下的家业,如今家里还有幼子在,如何能交给他人。请大家再

给我一点时间,我绝对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那我们的分成……”

 “给,都给!”

 赵夫人好说好歹,终于将人送走了。

 她看到沈谢二人从房里出来,抹了把泪,苦笑道:

 “怪我不善经营,自先夫去世后,家中收益每况愈下,才惹得他们一个个闹了起来。”

 沈兰棠手指动了动,强行忍住道:

 “夫人只是初初接触,尚且生疏罢了,想来再过不久就能掌握了。”

 赵夫人叹了口气:“希望如此。”

 “打扰两位休息了,你们休息吧,我也有事先走了。”

 赵夫人心中有事,很快离开了。

 谢瑾见沈兰棠若有所思模样,问道:“怎么了?”

 沈兰棠摇摇头,一言不发地回了房间。

 “……”

 ……

 ……

 赵夫人似乎是出去了,晚上是有人来送晚饭。

 晚饭过后,两人当真是累了,加上许久没睡这么香甜柔软的被子,很快进入了梦乡。

 夜深人静,巷子里,有更夫敲击铜锣经过。

 两单人影掠过赵府的墙,很快进了一处小院。屋子里,谢瑾蓦然睁开眼睛,他看了眼在身边熟睡的沈兰棠,轻轻掀开被子下了床。

 院子里,月光皎洁如霜,见到屋里出来的人,两人迅速单膝跪下。

 “属下见过大人!”

 作者有话要说

 赵夫人选择帮助人的时候也有识别过这个人是好人还是坏人

 沈兰棠拿出大夫留下的药膏给谢瑾涂药。他那条断腿反正就是固定着,无他,唯忍而已。但其他内伤外伤都有用药,甚至还喝过人参,要不然这钱怎么如流水般地没了呢。

 他腿上后背腰腹处处有伤,有些伤口谢瑾自己碰触不到,都是沈兰棠给他涂药。

 谢瑾熟练脱掉上衣,他在山上是浑身都是紫的青的红的,现如今,瘀血的墨色已经渐渐化开,伤口开始结疤,虽然依旧看着瘆人,但跟好像随时都会爆血管而亡时刻比起来,已经不要太好了。

 沈兰棠掌心抹开油,从谢瑾后背慢慢推下,伤药渗入伤口辣痛难忍,她能感觉到谢瑾的后背肌肉紧绷,腰部仿佛蓄着一股力般突突跳动。

 “放松一点。”

 腰腹以外素来是谢瑾自己上药的,沈兰棠就没碰,她转到正面,替谢谢涂抹肩膀胸口还有腹部的伤口。

 手掌缓缓向下,到了小腹位置,因腹部属于被保护的位置,那里只有一道被树枝划伤的划痕,和其他地方比起来算是很轻微的伤了,沈兰棠在伤口边缘刚抹了两把,谢瑾忽然抓住她的手。

 “这里我自己来。”

 沈兰棠:“啊?”

 她被谢瑾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缓了缓才道:“哦,好。”

 谢瑾这才缓缓松开手。

 沈兰棠有几分莫名其妙,但随即想到,腹部不是丹田所在嘛,可能这对学武的人来说就是要害,就像自己的眼睛喉咙也不想别人碰到。

 谢瑾:“你先去和高叔高婶说我们要走的事吧。”

 “好。”沈兰棠走出房间。

 等她离开后,谢瑾苍白的脸上才露出几分难以言喻的神色。

 谢瑾从小在军中长大,对于俗世之物,包括男女之事看得很淡,算得上克己复礼,在他的观念里,夫妻之事应该于私下亲密时。他很难想象理解自己在抹药的时候竟然会……

 他看着腹部伤口边缘新生出的肉。

 嗯,应该是新肉太敏感的关系。

 沈兰棠走到院子里,和高叔婶说了他们打算去城里报官的事,高叔婶起初也是劝他们再留几日,见他们主意已定,便道:

 “那我去跟村头阿牛家说声,让他们明日带一带你们。”

 “多谢叔婶。”

 “哎,你们这么快就要走了,还怪舍不得的。”

 沈兰棠笑笑道:“我们失踪已经数日,怕家里人着急。”

 “也是也是,家里人听不到消息该多着急啊,那大妹子,我们就不留你了。”

 “嗯,谢谢叔婶这些天的照顾。”

 沈兰棠和二人寒暄完,回到房间,谢瑾此时已经上完了药,脸上泛着一层冷汗,靠在床上。

 “和叔婶说好了?”

 “嗯。”

 到此,两人

也就不再商议这事。

 知晓二人要走,高家姐弟依依不舍,但萍水相逢,终有别日。

 依依惜别后,沈谢二人乘坐马车进了城里,同他们一道去的还是高叔高婶二人。

 除报官外,其实他们还有一件事,就是给已经嫁人的女儿寄信。

 古代交通不发达,通讯更是不便,很多嫁到外地的女儿可能一辈子都不再见面了。高叔婶的女儿还好,就在隔壁县城,要是赶的快四五日也能到,是以他们女儿隔个两三年都会回来一趟。

 而正巧近日有熟人要到那里去,听闻沈谢二人会写字,高婶就想让写他们代入写一封家书。

 纸笔昂贵,当时书斋是有写信服务的,若只需要纸笔,这就只要十文钱,再给熟人一点辛苦费,也就五十小贵,但若是能给远嫁的女儿传递家里消息,使她慰藉,也是值得的。

 左右报官也不需要这么多人,四人到了城里就分了开来,谢瑾和高叔一组,沈兰棠和高婶一组,约定事情办完后在茶馆见面。

 谢瑾在高叔陪伴下到了县衙,一靠近衙门他就眯了眯眼,守在衙门口的两个守卫耷拉着眼皮子无精打采,两人走进也只看了一眼,无甚搭理。

 二人进去以后也无人理会,直到他们慢悠悠转悠了一圈才有人出来。

 一个看似主簿的男人走向二人:“你们有什么事?”

 谢瑾:“我要报官。”

 男人朝谢瑾上下打量了一圈,开口时官味很重:“报什么官,杀人放火还是劫财掳掠?”

 他高高在上的姿态让谢瑾不适,他不由语气轻微加重:“我要报仓安县城外官道上有山贼出没,在我与妻子回乡途中拦路抢劫,我同行不少家丁受伤,我和夫人掉下山崖,幸得贵人相救才免于一难。”

 “好了好了,知道了。”

 男人不耐烦地说:“先写个陈情状吧。”

 里面有人拿出纸笔,谢瑾正要接过,男人又拿了回去,笑眯眯地看着谢瑾:

 “这陈情状你要自己写呢还是我找人给你代写?”

 “自己写如何,代写又如何?”

 男人嘿嘿一笑:“自己写有自己写的价格,代写有代写的价格,全看你怎么选了。”

 谢瑾眸色一沉,他虽说处事经验不深,但也听出来了,这是在向自己索要钱财。

 “我若是没有钱呢?”

 听到他这么说,男人脸色立刻黑了下来,高叔眼见不对连忙插入道:

 “这位大人,我这小兄弟的钱财都被山贼抢去了,剩下一点银两也全都用来治他的腿了,哪里还有什么钱。”

 “这我不管,没有钱就写不了陈情状,没有陈情状就报不了官,你走吧。”

 谢瑾的脸色也彻底沉了下来,他凝声质问道:“若是寻常百姓要报官,你们也是不给钱就不接么?”

 男人瞅了他一眼:“这关你什么事?”

 还是高叔更懂人情世故,他快速道:“我这小兄弟家里行商,是有钱的,要不这钱先赊着,等家里人来接了,不就有钱了么?”

 男人听到这话,才复把眼神放到谢瑾身上,仿佛在评估他的价值:“你家里行商的?”

 以男人的态度,若是还在兆京,或是他身份明确,只怕此时早已喝上三壶了,但想到这还是高叔竭力周旋的结果,谢瑾还是忍受了下来。

 他点点头。

 “可有当官的?”

 谢瑾心中一动,摇头。

 “嘿。”一听没有当官的,男人脸色就变了,回到了最初轻视的模样。

 “那也好说,这钱可以先赊着,等你家里人来接了再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