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3 章 步步紧逼(第3页)
“这都是你设计的?”
“殿下是指?”
“让我抓走你,然后借此大肆搜查整个兆京,诬陷我的从属,借机削弱我的势力。这一开始就是你设计好的!”
“殿下。”事到如今,谢恒也只能诚实道:
“我亦是无可奈何,才出此下策。”
“你当真是忠心耿耿。”
“为了大靖的未来,我也只能不吝牺牲性命乐。”
“好好好。”大皇子恨不得为他鼓掌:
“好一个不吝牺牲,不过,别以为你就一定会赢,你这样子逼迫我,不就是想逼我造反,谢恒我告诉你,就算是造反,我也不一定会输!”
“臣拭目以待。”顿了顿,谢恒改口道。
“若有那一日,请殿下务必要告知我结局。”
“我当然会。”
大皇子转身就要离开,临走之前,他的目光忽地触及墙上挂着的一个马鞭。他瞳孔里渐渐映出一道嗜血光芒。
“来,把鞭子给我。”
太子府。
太子被关在自己的寝宫中已有大半年之久,加上第一回的半年,他差不多是被关了整整一年。
和第一回心中仍抱有期望不同,这一回,他心中已然绝望,每一日不过浑浑噩噩,虚度残生。第二回“下野”,他身边从属也悉数散去,从前偌大的太子府,如今只有太子妃那儿还辉煌如旧,一整个太子寝宫只有寥寥几个下人。
“殿下,殿下!”
太子从早上起来就在喝酒,到中午喝得昏昏欲睡,已然几回梦与老庄行了。
“殿下!”一个中年学士模样的男人用力推醒太子。
“令磬,你来了。”
太子迷迷糊糊中认出来人。
“殿下!”被叫做令磬的中年男人痛惜地望着自我放逐的太子,他左右
看了一眼,拿起桌上一杯水,用力泼到太子脸上。
“太子,你清醒一点!”
这一把冷水泼下去,太子才勉强恢复神智。
“令磬,你如何过来了?”
太子府从前幕僚悉数散去,只留下一二平庸至极无处接收的,或还忠心耿耿不愿离去的,这个叫令磬的中年学士就是后者。也因他至今没有放弃太子,太子对他众多放纵,被泼了水也不斥责。
“太子。”方令磬双膝跪地,俯身叩拜道:“我们的机会来了。”
“自谢恒失踪之后,皇帝在大肆打压大皇子一派,虽不知二人之间出了如何嫌隙,但只要皇帝对大皇子不满我们就有机会!”
“机会,什么机会?我甚至都出不去这小小的太子府!”
“殿下!”方令磬大声道:
“无需太子亲自出动,只要有人能将太子意愿传达给皇上就好。”
“如今皇帝病重,谢恒失踪,太子是皇帝最好的帮手,此等绝佳机会,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望太子务必把握!”
太子的理智被他慢慢地劝醒,他用力握住方令磬的手,问道:“皇上真的会重新启用我么?”
“会,一定会!”
“好,好,来人,给孤布置笔墨!”
皇帝生病之后,许多宗亲都来看望,只是皇帝不愿自己无能面貌被人看到,后来再有探望一律拒之。
但宗亲也有宗亲的亲疏之别,这一日,进宫的是皇帝的亲妹妹,念笙公主。这位公主跟皇帝之间差了整整十岁,当年皇后还是太子妃时,公主就时常到太子府和她的太子哥哥太子妃嫂嫂玩耍,太子妃对她尽心竭力,这对姑嫂关系向来亲密。
“哥哥,你这些日子可好些了。”
念笙公主坐在床头,问张公公:“皇上这几日可好?”
张公公:“入了春,皇上时常在花园散步,这太阳一晒人也精神了许多,胃口也好。”
“这便好,哥哥你且安心,母后那边有我照顾,你就只管把身子养好。”
皇帝含糊的眼睛望着她,点点头。
“啊,对了,差点忘了。”念笙公主从袖子中拿出一封信。
“这是太子让我交给哥哥的。”
听到太子二字,皇帝眼中光芒动了动。
“哥哥,你会觉得我多事,可摒除太子是太子之外,他还是你的儿子啊,我去看望他时,他只字未提朝中事,只着急问我哥哥的情况,听说哥哥身体还不太爽利,他就痛哭了出来。知晓自己不能出府,他也没有让我向哥哥求情,只是提笔写了一个请罪书,哥哥,你就别管什么太子不太子,就当他是你不争气的儿子,看看你儿子说了什么吧!”
念笙公主手上拿着信,皇帝目光在信上流连多时,最终望向了张公公,张公公立即接过了信打开。
“吾父启信安康。”
“自上回一别已有半年之久,昨日夜中狂风大作,小儿惊觉起来,推窗而立,窗外雨打芭蕉声似泣,念父皇独坐床头听骤雨如瀑,天寒极下儿却不能尽孝床头,不觉涕泗横流,夜不能寐”
字字句句皆是对皇帝身体的担忧,还有年少时,皇帝对他如何爱护教导,他却辜负父亲致使父亲病中无法侍奉床头的悔恨与悲痛,张公公念到后头也不觉哀泣。
念笙公主几回拂泪,紧紧握住皇帝的手。
“望父皇保重身体,国之社稷当以父皇龙体先,不孝子梁睿呈上。”
“皇上,念完了。”
皇帝一双眼睛蒙上泪雾,口中颤抖地喊:“太子,太子”
“哥哥,太子不在这,但念笙在这里,妹妹在这里!”
“妹妹,妹妹,朕的好念笙。”
“哥哥!”
兄妹二人,痛哭流涕。
——
又过了一日,距离谢恒失踪已经过了十一日了,这十一日里,沈兰棠时常想起谢恒失踪前对她说的话。
虽然陆北信誓旦旦地说失踪是谢恒自己安排的,但沈兰棠每每想起他临出门前那段话,心中就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她不愿意多想,正好这段时间外头危险,谁知道大皇子哪天会发疯,别说沈兰棠了,就是周氏谢瑛她们,能不出门也不出门了,闲来无事,沈兰棠干脆专注在绣荷包上。
她现在已经绣了四个荷包了,谢恒谢夫人一个,谢瑾父子各一个,此后加上兰心宝珠的,还有父亲母亲那边五个,这么一算
,任务不小,至少还得十天半个月。
希望她的荷包都绣完之时,就是尘埃落定时刻。
沈兰棠心中漫无目的地想着,兰心跑进院子道:“小姐,姑爷来信了!”
沈兰棠放下手上东西,边关每回向京中上折子,都会有家书一起过来,第二日使者重新出发,会将众人的信带上。为了不让谢瑾分心,谢家人一概不准告诉他谢恒失踪的事情。
沈兰棠接过信,谢瑾的字很漂亮,非常适合阅读,沈兰棠一目十行看完,回去写回信。
这书信来往多了就不稀奇了,到了最后,所有牵肠挂肚的字句都会变成日常一样样小事,沈兰棠重点陈述了她绣荷包中经历的种种事件。
将写好的信交给下人拿走,沈兰棠正欲重新看一遍谢瑾的信,宝珠跑进院子。
“小姐小姐重大消息!”
宝珠双手支着膝盖,做了个深呼吸,大声道:“皇帝赦免太子,重新招太子入宫了!”
“父皇父皇,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儿臣看了好是心痛!”
太子跪在皇帝床前,失声大哭。
“睿儿,睿儿。”
“在,在,儿子在呢!”
太子听到皇帝叫他的小名,心中猛地一动,曾几何时在他还年幼之时,皇帝也曾真心把他抱在膝上对他疼爱有加。
“父皇。”太子膝行上前。
皇帝拨开他的头发,仔细端详着他的面容。
“儿子受苦了。”
呢喃不清的嘴唇吐出几个浑浑噩噩的字。
太子顿时泪如泉涌。
“儿子不苦,儿子一点都不苦,是父皇,父皇您受苦了!”
“儿子再也不让父皇难过了,以后儿子都听父皇的,父皇说什么就是什么,儿子一定会帮父皇的!”
“好,好儿子,要听话。”
“儿子一定听话,父皇,你想做什么您跟儿子说。”
然后皇帝还未说清,想让他做什么,就又浑浑噩噩地睡了过去。
“父皇,父皇?”
太子叫唤了几声,也叫不起皇帝,他抹着眼泪站了起来。
“张公公,父皇可时常如此?”
张公公在旁抹着眼泪,道:“陛下如今精神不济,需要时常歇息,太医睡觉对皇上没有坏处,睡醒了就有精神了。”
“好,既是太医说的,就让父皇睡吧,等他睡醒了,儿臣再来看望他。”
“张公公,你也辛苦了。”
“不不,老奴不敢说辛苦。”
太子走出皇帝寝宫,就在门口看到了一个老熟人。
“老大?”
太子挑了挑眉,一改在皇帝面前的语气,神态仿佛被关禁闭前的傲慢:
“你这些时日不是忙于朝政日理万机吗?怎么有空来看父皇啊?”
“太子说笑了,父皇是臣的父亲,不管如何忙碌,臣都不会忘记父皇。”
“哦,是吗,你当真是来看望父皇的吗?而不是来看父皇,有没有出事?”
大皇子当即发怒: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是什么意思?”太子也毫不犹豫地回瞪了上去。
“父皇身子骨一向很好,缘何会无缘无故中风?还有那一夜宫里发生的事情,你不要以为消息没有传出去,就没有人知道。你做的那些狗屁倒灶的事,父皇不是不清楚,只是看你是他儿子才忍让着你而已,而你呢,你个无情无义的王八蛋是怎么对待父皇的?”
“太子在说什么,臣听不懂。”
“你听不懂也好,听得懂也好。我警告你,梁旭,大靖的朝堂不是由你一个人为所欲为的,你以为把父皇弄倒下了你就能把持朝政当无冕之王了?”
“父皇除了你还有别的儿子!从今天起,我不会再任由你为所欲为了!”
眼看太子把话说的这么透,这么难听,大皇子也不干了。
“笑话,谁才是那个想当皇帝的人?梁睿,别以为父皇生了病一时心软,把你放出来,你就忘了自己以前做的那些事情,你为了构陷我勾结北戎致使数万将士损失惨重,这件事情永远过不去。父皇现在只是生了病头脑不清楚,等他清醒,就一定再会把你关起来!”
“那我们就看看父皇是会关我呢,还是会训斥你这个不忠不孝的逆子!”
两人大吵了一通,不欢而散。
太子和大皇
子在皇宫吵架这事很快传到了所有朝臣的耳中,这还不算完,那之后太子重新参与朝政。
但凡大皇子提出的事,他都不同意,两人整日在朝廷上吵得不可开交,这个早朝,俨然一副菜市场模样。
许多政事都积累了下来,从前还有一个脑袋硬的要死的谢恒可以顶上,如今谢恒不在,朝臣只能成立了自己的一套议事班子,努力在两位皇子之间调节平衡,倒显得有些三足鼎立的姿态了。
就这样,时间又过了七八日,太子回归的姿态逐渐坐稳,朝中太子一党重新凝聚。
“这个梁睿他就是故意的!”
大皇子一把将桌上东西掀翻,一旁宫人畏畏缩缩,不敢上前。大皇子双目通红,一双眼时而闪过狰狞的杀意。
“谢恒,皇帝太子,他们就要是要把本王往死路上逼!”
如今谁都看得出来皇帝打压大皇子,甚至将太子放了出来,从前还有意靠向他的臣子重新回归中立,甚至隐隐靠向太子。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皇帝和太子终究是大统,若真发生冲突,朝廷,天下,都会站在他们那一边,更何况自己,还有一个致命的把柄。
挣扎的目光从他眼底缓缓地褪去,他眼中只剩下冰冷的决绝。
“来人,叫慕斯容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