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第2页)





她其实看不清那人的脸,可直觉告诉她,那个人,就是沉野。




为什么大半夜坐海边?




难不成,他还是被沉炀来的事情影响心情了?




她犹豫片刻,从行李箱里拿了一件薄外套穿上,快步出了房间。




夏夜的海风




()有点闷,海浪声此起彼伏。




夜空中繁星璀璨,像笼罩着一张星幕,是在繁华的大都市里,很少能看到的画面。




但此刻舒杳没有心情欣赏这些。




她微喘着跑到他身边,长发在晚风的吹拂下变得有些凌乱。




“你怎么大晚上的一个人来海边啊?()”




沉野看到她来,像是有点惊讶,语气倒是轻松,听不出有任何不悦。




睡不着。?()”




舒杳欲言又止,本想和他说刚才遇到他哥的事情,但想想又作罢。




她不喜欢和别人分享自己的事情,同样的,她也不喜欢探听别人的事情。




万一一问,戳到他的痛处,又或者挑起什么争端就不好了。




她低声安慰他:“你要是不开心,可以和我说说的。”




“为什么觉得我不开心?”




“就是感觉。”




沉野手里抓着一把沙子,松开后,沙子从五指缝隙间缓缓流下,连带着他的语调,好像也放慢了节奏:“不是看过我不开心的时候吗?是现在这样吗?”




舒杳几乎立刻就明白了他在指什么。




七年前的最后一次见面。




那个下着雨的小巷口。




那个满身戾气、雨水满身的少年。




应该,就是他不开心的样子吧?




舒杳看着他嘴角淡淡的笑,放松了一些:“那你为什么睡不着?”




“理由——”沉野的双手反撑在身后,姿态悠闲,显得有些神秘,“暂时不能说给你听。”




“好吧。”舒杳不是一个爱寻根究底的人,他不想说,那就算了。




舒杳转身在他身边坐下,借着月色,和路边昏黄的灯光,开始有样学样地玩起了沙子。




和沉野接触得多了之后,她发现,自己好像做了很多,以前的她根本不可能,也不觉得会有兴趣去做的事情。




比如之前去电玩城打地鼠。




比如现在大半夜的,在沙滩上堆沙子。




但是不得不说,这些看起来幼稚的小事,却莫名地让人觉得压力尽消。




城堡慢慢被堆起了一个底,舒杳突然感觉到外套领口被人扯了扯。




她抬起头,听到沉野淡淡提了一句:




“有风,衣服穿穿好。”




不知道是不是周围的环境太过安谧,连带着沉野,似乎也比平时温柔多了。




舒杳把外套扣子扣上,继续堆城堡,但毕竟是第一次,舒杳手下的城堡妥妥堪称豆腐渣工程,不是这边松了,就是那边摇摇欲坠。




沉野没有嫌她幼稚,反而伸出手,帮她加固了脆弱的一角。




一左一右,两只手无名指上的素戒,在月光下交相映衬,格外夺目。




*




不知过了多久,沉野问她要不要回去,舒杳却毫无困意。




她抬头看了眼月色,突发奇想:“沉野,你看过海边的日出吗?”




()“想看?”




“嗯。”舒杳说,“因为我没有看过,高考结束的时候,我本来想去看的,但是因为一些原因,最后没去。”




“但距离日出,还有三个小时。”沉野问,“想看电影吗?”




“好啊。”舒杳正想掏出手机,却见沉野不知道给谁打了个电话。




没一会儿,海滩上突然出现了几个提着大包小包的男人。




他们的动作很迅速,不到二十分钟,便在海边搭建起了一块幕布。




舒杳看得一愣一愣。




她有时候,真的很想和这些有钱人拼了。




由于有房间里的心理阴影,这一次,舒杳没有选择爱情片。




他们看的是《楚门的世界》。




舒杳其实看过这部电影,但那次看的时候,还是高中,学校组织的活动,觉得挺好玩的,看完也就过去了。




随着年岁渐长,现在第二次看,却有了完全不一样的感受。




她突然觉得,和她一样的很多人,何尝不是被掌控欲强烈的父母,用所谓“为你好”的理由,封闭在桃源岛上。




母亲为她规划了人生道路,找一份安稳的工作,嫁一个条件不错的老公,长相不重要,重要的是性格,这样,她也就完成了所谓母亲的任务。




能说母亲错吗?她好像也只是因为吃过亏、受过苦,所以想帮孩子绕开这些歪路,选择一段安稳又幸福的生活。




舒杳一直很清楚,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平白无故就该对谁好的,母亲已经在她可理解、可做到的范围内,给予了她所有最好的。




所以母亲再强势,舒杳也不会怨恨她。




让她无力的是,她明明知道,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有一部分其实源自于母亲一个人生活,缺少安全感和陪伴,所以把她看得过分重要,但她却依旧无法很好地和母亲沟通。




她和电影里的主人公不同的地方大概就在——




楚门的一张帆戳破了虚假的天空,靠的是勇敢。




而她,挣脱了那无形的牢笼,靠的却是虚假的婚姻,是逃避。




像是心有灵犀般,沉野突然问:“最近还需要事事和阿姨报备吗?”




“不用了。”舒杳偏过头无奈笑笑,“甚至前几天,我问她,要不要带你回去一起吃顿饭,她居然说最近舅舅家的孩子高考,二宝又身体不太好,忙的一团乱,等以后有空再吃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