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婴 作品

第一百三十章(第3页)





身体几乎绷成一张弓,施黛说:“好。”




得到应允,江白砚继而向下,虽极克制,却有种要将她吞食入腹的错觉。




侵袭感似有似无,渐至她腹腔,施黛一个激灵:“等、等一下!”




她止不住磕巴:“往下不用了。”




听出她嗓音里的颤,江白砚不再啄吻,温声笑应:“好。”




施黛被他笑得脸热,没再出声。




房内红纱悠荡,灯烛黯淡。她有些昏乱,好不容易把杂念压住,江白砚欺身入榻。




鲛香清冽,分明是偏冷的味道,今夜笼上来,却透出异样的蛊色。




一根手指贴上她唇间,江白砚道:“倘若不适,你咬便是。”




隔得太近,施黛余光扫过,瞥见他唇下小小的痣,衬着唇红齿白,像一点碎玉,莫名招人。




随之而来,起初是微小的试探




()。




施黛的虎牙蹭过他食指,控制了力道,没留下印痕。




“无事。”




江白砚低声:“用力。”




施黛的痛意由他而起,若能得来她给予的疼痛,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痛与乐,今夜皆源于她。




这是活着的实感,他因陌生的情和欲茫然无措,也耽溺其中。




不久前沐浴过,施黛满头乌发如枝桠散开,发间水汽清湛,有皂香,亦有淡淡花香。




被她的气息包裹,宛如陷入深海,挣脱不得。




眼底嫣红更甚,江白砚不舍得胡来,只一遍遍吻她,时而启唇,呢喃唤她名姓,软语声声。




徒劳张了张口,施黛说不出话。




热气飘飘忽忽,她脑子里乱糟糟,什么也抓不住,不自觉仰首,撞进江白砚的桃花眸。




黑瞳盛满月色,湿意浮起,明晃晃的,昳丽得惊人。




“我是你的了。”




江白砚弯起唇边,似诱似哄,喘音如丝:“一直陪着我,好不好?”




他这辈子活得不堪,一无亲眷二无挂念,甘愿把身家性命交付施黛手中,从此一生一世、生生世世,牢牢缚于她身。




他是她的。




所有偏执贪恋,所有爱恨痴缠,以及久浸血污的身与心。




全是她的。




夜色沉沉,江白砚的笑意近乎绮艳,眼中是浓烈到极致,也克制到极致的潮。




犹如行船,始不得发,波澜渐起,方入水流潺潺。




几缕乌发濡湿在他额角,被施黛抚开。




她很少被人这样珍惜对待,从小到大,得到的每一份善意都弥足珍贵。




正因如此,施黛的快乐来得容易,只需要旁人赠予一点关切与照拂。




一缕微小的光就能令她满足,江白砚送给她的,是满目星河。




那样灼眼炽热,像场缥缈的美梦。




有生以来第一次,她体悟到何为珍而重之。




施黛的眼眶有些红。




“当然啊。”




她认真说:“我有那么、那么喜欢你。”




江白砚很轻地动了动,贴上她耳边:“黛黛,唤我。”




施黛磨一下他指尖:“江沉玉。”




细碎的轻语响在寂静婚房,江白砚张口,用低哑的气音:“再唤。”




施黛思绪模糊一刹,像被托举上雾蒙蒙的云端。




意识回笼,她吐字生涩:“……夫君。”




两个字堪堪出口,施黛便觉懊恼——




江白砚蓦地顿住,下一刻,再难受控。




毫无防备,施黛霎时失神,衔紧他手指。




她迷迷糊糊地想,像过了一场春夏秋冬。




褪去嫁衣时冷风入骨,凛冬侵身。




细密的啄吻是场漫长的秋,连呼吸都是温柔。




盛夏炽烈,江白砚的软音萦在身畔,把躁动一点点揉进骨子里。




太过灼热,施黛快被融化。




紧随其后,一瞬春燃。




春意无边,涌入细雨绵绵。




原本空荡的心口被充盈得满满当当,连带着别的什么地方,如温水初生,暖意融融,让她陷入无法自拔的温柔梦境。




江白砚勾起施黛指尖,同她十指交缠。




此般快慰,远比痛楚更摄人心魂。




似要烧干血液,磨碎肌体,让他想起曾在暗无天日的地下,被剥鳞取血、重伤濒死的感受。




相似,又浑然不同。




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




极乐极痛,犹死犹生。




恰是此时,施黛拥他入怀。




近在咫尺,她的体息有了形状,好似一树生机盎然、层叠绽开的梅花。




江白砚因而知晓,生死之外,是她给予的人间。




窗边风过花枝,疏影横斜,窸窣作响。




少年垂目浅笑,一滴泪珠垂坠,落在施黛颈窝。




施黛一怔,把他抱紧,下意识抬头:“你怎么……”




视线所及,是江白砚黑沉的眼,内里水色泫然。




他天性嗜杀,如同一条不知餍足的毒蛇,食髓知味,以捕食者的姿态缠紧猎物,静候绞杀时机。




然而当他靠近,终是温驯眨眼,掩下病态贪念。




烛影婆娑,良夜幽谧。江白砚眼尾濡红,鼻尖蹭过施黛颊边。




他蹭得轻,声线也软,用微哑的喉音问:“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