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部分，抑郁(第2页)

 从那之后，来自挖掘现场的消息就越来越少，至于个中原因，自然是显而易见的，任何投入和产出都是成正比的，少量的投入，必定迎来稀罕的产出，这是自然规律，无可厚非。自己能埋怨谁呢？教授先生能在野外滞留的时间也是少得可怜，能不再出席现场，就不再亲自奔赴一线，因为来去的费用一直被积压着，就不曾报掉过，他已经没有更多的支付能力，承担往返的车费了。在功成名就和逼仄的现实之间，留给教授先生的缝隙也越来越小了。很快，在多重折磨之下，他的精神状态终于出现了问题。

 最先爆发的不良感受是疑神疑鬼、幻听幻觉，最让人厌恶的特征是不能自持。伴随着发作时效的长短，那种执着的病态比较持续地占据着他的精神高地，一向自由纯粹的肉体复杂化了，凭空多出了一个欲望强烈的新主人，还时不时地在暗地里发起恼人的挑衅，和原来的统治者争夺地盘。最早的一次攻城掠地突发于某天的深夜，当时教授先生还处于正常的睡眠之中，这具肉体根本来不及察觉到危险的临近。突然，一个念头嵌入了熟睡之人的脑子，就像一根大钉子被送葬者抡起的铁锤砸进脑壳一个样。在那之前，既没有任何征兆，也不曾引起当事人的丝毫警惕；在那之后的一段时间内，他也没能发觉那种突然的苏醒，究竟意味着什么。他就那样直勾勾地看着天花板，再无睡意，直到天光大亮，太阳老人打败了月光女神的统治，他才忽然像死去了一般，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可是不一会儿，又突然醒了。直到同样的事情接连发生了若干次，若干天了，雷教授才倏然醒盹儿似地，意识到自己的不正常，感觉到藏在自己身体里的那个敌人存有着可怕的邪恶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