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良想 作品
6. 江有汜(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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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此行会向多山之地。”
许慕臻抱肩凝眉,这一卦得出的箴言无非是“路上小心”,实在不需费周章占卜。
“阿臻,”高向忽而伤感地说,“你和采萍都去那么远,不知我们能否再见。”
“会的,我一定回来找你,”许慕臻笑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高向双眼彤红,突然两手一撇,不管不顾地抱住许慕臻大哭,“你以前都没说过!”
“太肉麻了。”许慕臻枕着他的肩膀,悄悄擦了擦眼泪。
许寄端车驾雍容,八匹良驹金环并辔,香车顶盖,华裾织翠,远望如宝阁旋轮。她由正殿丹墀登上车辇。许慕臻甩在仪仗队末,只瞧得绵延八幅的绛红罗蹙金绣裙,一条茜色绫罗绕臂悬胸,从背后拖长。这番盛世红妆把一个母夜叉打扮成花里胡哨的母夜叉。许寄端性好侈靡,用度铺张,与燕九岭简直棋逢对手,曾明里暗里开比美大会。少了燕九岭后,她全部变本加厉讨回来,扬州开销增加一倍不止。分舵主容赦目送这条肖似主母长裙的累赘队伍浩荡前行。
隅中,阳气炽盛。
缓行的车队走出四五里,哨卫突然从后面来报,许慕臻听不到许寄端吩咐什么,他拣了块石面磨草鞋,不经意回头。
火起,卦之万象,星盘待命。
泉州漫山青野卷起黧黑浓烟,山火团团簇簇,借风燎原。许慕臻弹起来拔腿要冲,被护卫拦下。先头部队传来哨音,护卫对视一眼,放下兵械。许慕臻见无人拦阻,毫不耽搁地抄近路返回。他脑子里都是与他相关的人,没有余力思考哨音之意和护卫的反常。
许寄端突然想到,这是神不知鬼不觉令他消失的最好契机,才传出哨音令护卫放行。她已命护卫尾随许慕臻,许慕臻心系火险,回去援救,不幸葬身于火底废墟。她这么回复教主即可。于是许寄端从容不迫地命车队前进,护卫取许慕臻的人头复命就好。她如男子般粗野的脸不相称地厚搽胭脂,似焦木涂以白漆、委以兰蕙,死气里张灯挂彩,一反常态。
容赦燕九岭,最好烧得一干二净,一个让她恶心,一个让她糟心。
饮牛津都以为容赦君子之德,只有她了解那层人面下肮脏的兽心——容赦是断袖!
许寄端亲眼见他与同为教主候选的柳五苟且。柳五是修竹般的韶好公子,相貌绝代,更难得是好性情,宽善而乐于助人。据说与容赦家为世交,所以两人同入饮牛津,容赦在黄老,柳五在越女,直至争夺教主宝座也不曾交恶。世人看来这是高山流水的知己,许寄端却亲眼见到它龌龊下流的面貌。
柳五主动投怀送抱,两人滚进鲛帐颠鸾倒凤,哪还有半分清华公子的气度?蛇精欲望缠身的交尾,毫不压抑湿漉漉的靡音。后来柳五识相地离开饮牛津,销声匿迹了二十年,或许他归隐一隅安逸偷生,或许······
许寄端恶毒地想,或许死了好。
凤仙花染色的指甲挑开海棠绣帘的一角,向车队中央看了看魂罈,仿佛看到游心玄哀婉落败的脸,赢家是谁不言而喻。
都说许寄北的地位固若金汤,占据半壁江山的许寄端又何尝不是?多少人向她发起挑战,终究是她笑到最后。燕九岭除了脸一无是处,游心玄的柔弱形同自戕,唯她杀出血路,练就浑身本领,论武功她是黄老高徒,论计策她有匡扶教主登顶之功,谁配与她争胜?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但她无法安之若素,内心神秘的声音告诉她,总会出现一种意料之外的事挑战她的想象。她用尽机关建筑的帝国,可能一个疏漏便大厦倾圮。这些年,她行事更加狠辣,以期维护岌岌可危的安全感。她想不到有什么隐患。两个情敌沦为昨日黄花,许慕臻的血胤存疑可也不再成威胁。许寄北无所出,只有他们共同的养子许玉薤,她不怕大权旁落。熏香暖暖的车厢里莫名钻进一刃寒风,使她欲睡之际被鞭醒,多疑的天性令她如警惕猎物逃逸的鹰隼,翼展全开地戒备着——许寄北真的不曾有子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