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谢荼蘼 作品

5. 行省

满腹异心昭然若揭,崔望熙却十分坦然,端方沉静,一袭紫袍衬得面若冠玉,恍如一位谦谦君子。
 




弹幕上激动不已,一代权臣公然对着帝王言语威胁,也不知宋撄宁该如何反击回去。
 




有人称治他个以下犯上的罪名,有人劝她避其锋芒,韬光养晦以待来日。
 




而此刻,宋撄宁在赌。
 




赌刚刚杜年要说的,也正与此有关。
 




她实在没有理由应对崔望熙,此人敏锐无比,说得越多,越会被他抓住漏洞,一个谎言需要无数谎言来填补。
 




“陛下沉默以对,是又想拿什么鬼神之言搪塞臣吗?”
 




“或许,朕连搪塞崔相都是多此一举。”宋撄宁丝毫不理会那人的惊怒,折身往轿辇走,符染为她撩好帘帐,一行人徐徐从崔望熙身侧走过。
 




他闭了闭眼,按下心中的怒气。
 




宋撄宁!
 




惯来坐在龙椅上不爱说话的小女郎,不知何时起,竟然也变得如此牙尖嘴利!
 




崔岐小跑着到他背后,试探着问道:“大人?陛下......不肯说吗?”
 




“呵,她爱说不说。”崔望熙大步往前,腰间环佩玎玲碰撞。
 




宋撄宁进了紫宸殿,符染呵杜年紧随其后。
 




“圣人!”杜年唤她,“上皇遇刺!”
 




宋撄宁心头一凉:“伤势如何?御医怎么说?”
 




她急得在殿中踱步,母亲之前亲征时受过伤,身子损耗严重,四十多岁便退位去了江南道的行宫静养,怎么会无端遇刺?
 




江南道节度使宗沁是母亲的心腹,两人并肩沙场,生死之交,怎么在她的地盘遇刺?
 




“未伤及要害,只是引发了不少旧伤,需得好好照顾了。”
 




宋撄宁肩膀塌下来,微微松了口气。
 




还好,并不太严重。
 




“此事绝不能泄露,让宗沁留意母亲身边人手,逐一拷问,不得有失。”
 




符染扶着她坐下:“宗大人最是在意上皇,一定会小心的。”
 




宋撄宁揉着自己太阳穴,疑窦丛生。
 




“母亲退位之后便不问政事,杀她有何好处可言?”
 




“您别着急,宗大人会令此事水落石出的。”
 




她的目光聚集在眼前那片弹幕上,最终又失望地收回。
 




这类小事,果然......没在史书上留下一笔。
 




“好,那暂且等一等宗沁的消息......阿染,你去联系隐卫,查一个人。”
 




符染应下。
 




“陇右道节度使,霍昇。”
 




此人是她初次看见弹幕时埋下的一根刺,拥兵十万,积威多年,而且......似是与崔望熙有紧密的合作。
 




陇右道直接接壤京畿,是抵抗外部侵袭的重要防线,如果此人有心,真的可以长驱直入,兵临帝都。
 




宋撄宁无奈苦笑,先祖们为何要施颁布这样的地方政令,不仅如此,还授予节度使屯兵、自治等巨大权力。
 




放任之下,是的帝王之威步步削弱,偏远如河西道,恐怕很多人只知节度使而不知她宋撄宁吧。
 




真叫人日日不得安寝。
 




取消节度使一职势在必行,他们在一日,宋撄宁的帝位便难以安稳。
 




只是,如何取消不谈,取消过后,恢复从前晖朝时期的郡国并立吗?那似乎只比傲立一方的节度使们更叫人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