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山鸶鸶 作品

24. 红耳鹎之谜(下)

每当她奏响鸟哨,背后就像长出双翼。
 




温霖一直这么认为。那只鸟可爱灵动,整体呈灰褐色,头上像戴了顶黑帽子。他以为宁蓁要在掌心迎接它,与自然融为一体。
 




但她反而不动声色退了两步。
 




犹豫一瞬,他问:“为什么要退后?”
 




小山雀蹦到桃子旁边吃起来。宁蓁静静看着,说:“太近了。”
 




她的安全线远比预想的严格。
 




“永远不要在没有防护的情况下接近野生动物。”
 




她转过头,视线上升。温霖从那道冰冷的目光中感到一丝震慑。
 




“最严重的话,可能会死。”
 




“……我记住了。”
 




他眨了眨眼,似乎有些紧张。
 




宁蓁的表情反倒松懈下来:“不过概率非常低,避免直接接触就好。”
 




谁都无法断言野生动物有没有携带真菌或病毒。部分病原体对动物无害,对人类来说却是潜在的威胁。
 




温霖拍下那只沼泽山雀吃水果的瞬间,谨慎地回到她身边。
 




“该走了。”她说。
 




某个生命孤零零地留在这里。宁蓁在墓前久立,胸口生出一股陌生的寒意,蹂躏着她的心。
 




“这条线索暂时和红耳鹎无关。”温霖对着石碑颔首,“打扰了。”
 




她走在后方,依依不舍地往回看,直到那座坟墓彻底藏入林叶。
 




淙淙的溪水愈发清晰。
 




鸟鸣声远了,近的是他的背影。
 




“其实,除了人为没有别的答案吧。”温霖注意着脚下的路,说。
 




她以沉默代替同意。红耳鹎和凤头鹀常年游荡于长江以南,在北城,它们甚至算不上迷鸟。
 




“不然我们等等看。”他提议。
 




“你的意思是……”
 




脑海中,一张叠了三折的白纸徐徐展开,上面布满密密麻麻的手写字,她恍惚读到其中一句——
 




“因为,”温霖的嗓音从身前传来,“凶手要回到犯罪现场。”
 




他没有回头。宁蓁视线攀在他的背,再滑落到他手臂的绷带上,如同沸腾的蓝色血液那样流动。
 




他说出了我脑内的想法。
 




怎么做到的……?
 




单纯的巧合吗?
 




她决定要问,只要用玩笑的语气就不会显得太唐突。但前面的人忽然步履一顿,她嘴边的话又收回来,额头险些扑到他肩膀。
 




温霖旋身挡住了视野,像一阵风。
 




“有点恐怖。”
 




“什么?”
 




“一个鸟窝,我建议你别看。”
 




“我确实看不见。”
 




他不是热衷故弄玄虚的性格,只安静等待着宁蓁的选择。
 




最终她决定:“让我看看吧。”
 




他让开一个身位。硕大的鸟窝掉落在草丛中,枯枝摔散了,骨折似的七零八落,里面盛着一团黑黢黢的东西,盘成圆形。
 




黑色极细的丝线。
 




……头发?
 




怪不得他说“有点恐怖”——乍一看就像鸟窝里埋了颗人头。
 




“应该是喜鹊的窝。”宁蓁判断。
 




喜鹊是鸦科鹊属,相当聪明,懂得物尽其用,筑巢时偶尔会用上城市里的铁丝和衣架。
 




“精装修的房子,”温霖拿起相机推进镜头,“幸好里面没有幼崽。”
 




“它们到哪里收集这么多……”
 




鹭山偏远,基础设施相对平庸,所以游客鲜少光顾。筑巢的喜鹊会专门为了人类的头发四处奔波?不,不太可能。她想到附近人烟聚集的地点。大概只有福缘寺,但那里半数的住民早就削发做了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