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山鸶鸶 作品

28. 梦醒

做了好长好长的梦。
 




醒来时晕头转向,幸好后背抵着坚硬的床。
 




宁蓁判断自己喝醉了。她平时很少饮酒,但只要沾了就莫名喝到断片。李肃和莫昭都说她不耍酒疯,只一个劲儿睡觉,睡到地老天荒。
 




——最好是那样。
 




远处传来空灵的鸟鸣,她睡眼惺忪,记忆的片段在脑海里纠缠。昨夜,糖分和水果气味盖住酒的辛辣。她对温霖说了几句话,开始做梦,梦中有个人在流泪,眼里噙着倔强与落寞,像一张透过天光的纸。
 




脆弱,而且透明,一碰就碎了,让她觉得赏心悦目。
 




可这次梦见的怎么不是师弟……
 




太阳穴胀痛,突突地跳。宁蓁想揉几下,举起右手,却忽然怔怔看着。
 




指尖有温软的触感。
 




昨天,她似乎用这只手,游进他深沉的黑发。
 




一个想法猛地蹦出来:我醉到把他当成沐沐摸了头……?
 




悬着的手捂住双眼。
 




结果偏偏这件事记得最清楚。
 




耳边残留着他的叹息。是啊,他的确该叹气,但没过多久,那道轻叹渐渐化为了呼吸。
 




小唯还没起床。
 




……寮房的景色变了?
 




她裹了条没见过的纤维被。平躺在床上直视的是一盏天窗,窗子上面生长着茂盛林叶,绿意掀起粼粼的光。
 




毋庸置疑,是房车的额头床。
 




宁蓁茫然地坐起来,拉开左手边浅绿色床帘。
 




料理区收拾得干净。沐沐正趴在车尾地板,专心舔着食垫内的花生酱。
 




“早啊。”
 




温霖勉强抬起半闭的眼,向她打招呼。
 




“早……”她如同程式一般回应,披着镇静的外壳,大脑却飞速运转——
 




我未经准许,睡在了这辆房车里。
 




而他一脸倦意,目光沉沉的直往下坠。
 




“早上四点,鸟就开始叫,”温霖的话音明显迟缓些,“太准时了。”
 




宁蓁蜷身抱住被子,看见挂在门口的牵引绳。他似乎已经遛过狗了。
 




“你没睡好。”她说。
 




“大概一夜没合眼。”
 




“为什么?”
 




她很抱歉地占用了休息空间,可床尾还有张横置的单人床,就在沐沐身后,看起来比额头床宽敞。
 




“因为空气里全是酒精。”他神色慵懒又带着点怨念。
 




在赌气啊,宁蓁想,因为我像对小狗一样对待他。
 




“对不起。”
 




温霖摇了摇头:“没关系,开玩笑的。”
 




昨夜,他不忍心拨开她的手,于是伫立在原地,等她慢慢松开。她说他身上很好闻,但话只说到一半,他还疑惑那到底是什么味道。
 




后来她睡熟了,整座鹭山只剩下自己孤独地清醒。细雨凄然,他想着她的身世,想到过去她毫无征兆的消失,直到……
 




夜里下过雨,白天碧空如洗。
 




该离开了。宁蓁伸出胳膊,意外发现上身变成短袖,一件干净亲肤的白色t恤,散发着淡淡皂香。
 




尺寸过于宽松,肩线几乎垂到上臂。
 




“衣服……”她看着衣袖出神。
 




——真的到明天就忘得一干二净。温霖内心沮丧,但仍旧撑起爽朗的笑。
 




“你说要借的。”
 




宁蓁一怔:“我?”
 




“昨天你在卡座上睡着,半夜十二点忽然坐起来,问有没有牙刷和睡衣。”
 




对于睡眠,她潜意识里有种执着的坚持:和频繁消毒双手一样,睡前必须洗漱,保持洁净,不能让外面的衣物接触床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