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沉沉 作品

18.第 18 章

午后三刻,日轮当空。
 




光德坊的龙凤街上,此刻空空荡荡,连鸟叫声也无,只有角落里偶尔传来几声蟋蟀的叫声。负责清扫街面的役夫用扫帚有一搭没一搭,懒洋洋地清扫着路面。
 




哗啦—哗啦—
 




巷口一人马出现,役夫抬眼一瞧,正是巷尾徐家的徐家大郎徐应安,他连忙丢下扫帚躬身行礼。
 




徐应安淡淡应了一声,道了句辛苦。
 




昨夜他也很辛苦,连夜提审了所有与慧明和尚来往密切的人,有个曾今被慧明和尚烧戒疤的小沙弥告诉他,每逢旬休日,他常常见慧明师兄带着包裹往山下去,似乎是前往苦水村的方向。
 




倒是和沈戍说的对上了。
 




因为这条线索,这个小沙弥并未受到什么过重的刑罚。
 




又或许,只是因为那小沙弥的眼睛那样亮堂,那样清透,像黑蒲萄一样,即使关在黑沉沉的牢房里,眼睛也流动着清亮的光,让他想起了他刚诞生不久的孩子,潜儿,他的儿子,也有着这样一双如同黑蒲萄一般的眼睛。
 




初为人父的他终是动了恻隐之心。
 




好在案件总归是有了些进展,徐应安揉了揉额角,站在府外深深呼了口气,调整好状态,好不在妻子面前显露出疲态来。
 




岐云照顾孩子足够辛苦了,不应该再为他操心。
 




何宽接过主人手里的缰绳,使劲朝主人挤眉弄眼了几下,主人却闭着眼睛长叹了几口气后,皱着眉头大步进了府。
 




似乎没有接收到他何宽的暗示?
 




徐应安七拐八拐到了兰草院,却发现周围的女婢老远看见他,便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等他到了跟前,却又一窝蜂的朝他行礼后跑开了。
 




这是怎么了?
 




等进了内室,转过屏风,见自家夫人坐在绣凳上,背对着他,单薄的肩膀一抽一抽的抽动着,还有隐隐啜泣的声音传来。
 




怎么哭了?
 




徐应安上前扶住夫人的肩膀,宽大的手掌轻轻拍着后背,轻声问道:“是照顾潜儿太过辛苦了吗?许多事都不必亲历亲为,交给下人就好了,我今日特意回来的早,就是为了...”
 




他最后一句话还未说完,赵岐云猛的一甩手,把他搭在他肩头的手掌重重甩开,顿了顿,继续哭了起来。
 




哭声越来越大。
 




徐应安有些不知所措。他看了一眼室内伺候的女婢婆子们,挥手让她们下去,等室内再无旁人后,他俯身,一手环住夫人的腰肢,一只手慢慢地把她的脸掰了过来,他定睛一看,眼睛都快肿成核桃仁般大小,显然是哭了许久的样子。
 




这到底是怎么了?
 




徐应安无奈的跪在夫人的面前,额头贴着额头,脸颊贴着脸颊,强行让岐云的眼睛对上他的视线。
 




“我们洞房花烛之夜曾许诺过,无论发生什么事,彼此都要坦诚相待,岐云莫不是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