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遥烟遮 作品

59. 059吸血鬼观察手册

酒塞子从瓶口处崩开,玛尔法把它丢进了正在噼啪燃烧的壁炉里。


“我不想接受反驳。”玛尔法把酒倒进了莱克西面前的茶杯里,“威士忌和姜茶就是最配的。”


伊安有点担心地看了莱克西一眼,莱克西立刻感觉自己回到了和他的第一次见面,用一瓶度数是威士忌一半的酒把自己灌得烂醉。


玛尔法给他们的姜茶只有一个底,剩下的空间全都用威士忌满上,约等于一满杯的威士忌。


莱克西发誓她这辈子都没见过人这么倒威士忌,他们绝对会横着出去。


“我……”她开口。


“吸血鬼对酒精有很强的耐受性。”她改口,“人类没有。”这是她从图书馆里的一本《你真的了解你自己吗》的书里看到的,本书由理发店的疯子波丽娜执笔,基本上都是一些小孩子能看懂的图画,莱克西在一堆严肃的书里看到这么一本书的时候难免感到惊诧,看到时间也能确定不是艾罗小时候买来给他看的。


书上用童年时期的吸血鬼能看懂的语言详细描述了“吸血鬼从哪里来”“吸血鬼的一些明显特征”以及“吸血鬼的各种魔法施展方法和学习捷径”这三个板块。她没翻几下吸血鬼的英文字典就看完了。


有机会要问问艾罗,为什么会在图书馆里弄上这么一本书。


“莱克西。”艾罗叫她。


“谁准你叫老师名字的!”玛尔法突然大吼。


莱克西无奈地看着她,没办法,虽然她好像不认识艾罗和伊安,但是性格没变。


所以她小幅度举手:“我让的。”


玛尔法暴怒的表情突然变成了委屈,好像艾罗在莱克西看不见的地方给了她一拳:“您都不让我叫您的名字!”她特意用了“您”,平常她是不会用的。


“我说过不行吗?”莱克西耸肩,“我不记得了。”


“耶!”玛尔法从小板凳上跳了起来,嚎叫着做了两个侧空翻,踢倒了两个花瓶,花瓶掉到地上碎了,水撒在了地毯上,有些水珠挂在了地毯的绒毛上,其余的渗了进去,“莱克西莱克西莱克西!”


玛尔法的魔杖放在桌子上,莱克西叹了口气对着她举了举魔杖示意她借用,施展了她在进入试炼之前勉强掌握的清洁咒。


这个咒语是她唯一会掌控的几个之一,就像学习西班牙语,背完单词之后发现自己不会读,还是下意识按照英语的方式自然拼读,碰上那些和英语不一样的字母就发愁。


玛尔法接过她递过来的魔杖的时候直接对着魔杖亲了两下:“从此以后,你是老师摸过的魔杖。”她拍了拍魔杖,“你很高贵。”


莱克西觉得不能一直不进入正题,她指了指艾罗和伊安:“他们俩还记得吗?”


“老师只能有我一个学生。”玛尔法朝艾罗和伊安摇了摇手指,尤其是艾罗,“其他人可以滚了。”


“好的,粗鲁小姐。”伊安说着从身后拿出了一张签了莱克西名字的纸,谁知道他从哪弄来的,“既然如此,这张绝版签名我也带走了。”


“能请你们两个停下吗?”莱克西敲了敲桌子。


伊安喝了一口威士忌姜茶,戴着镜片的右眼不知道怎么变得更加灰暗了。


莱克西很清楚现在最该做的是什么,这个站在她面前的玛尔法不是她要找的玛尔法,是另一个不认识艾罗和伊安的玛尔法。


她不知道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玛尔法还留在试炼的原地?


玛尔法的性格——据她所知——没变,还是那种疯疯癫癫粗鲁的老样子,相比起来变得好像是他们。


她再一次看向了玛尔法充满疑惑的双眼。


不过一会,这双眼睛就眯了起来,玛尔法大声邀请他们:“留宿?”


-


被拓展过的塔楼上方新增出来两个房间,伊安想找理由进莱克西原来的房间,被艾罗和玛尔法拦住了。


“没门!”玛尔法堵在门口,“老娘我今晚不睡觉,我看你们两个谁敢溜进来!”


“他们会瞬移。”莱克西无情地点破了她这一点。


她花了些时间把玛尔法和伊安劝进自己的房间里,朝艾罗使了个眼色,对方就跟着她一路进了她的房间。


门刚关上,莱克西就把艾罗摁在了门旁边的墙上。


“干什么?”他小声问,声音带着一点暧昧的模糊。


莱克西回头看了一眼床,她本想把艾罗带到那里,但想想两人现在不清不楚的关系,还是算了。


她笑了一下,摁着艾罗的手松开了,后退一步:“不干什么。找你聊聊。”


艾罗看着她:“聊天要门票。”他这句话说得极为不熟练,好像是花了很久的心理斗争才说出来的,中间还磕巴一下。


“哦。”莱克西点头,“那你走吧,我没钱。”


艾罗的表情看上去根本没料到她会这么说:“你——”刚发出第一个音节就被莱克西吞了下去。


在这件事发生的前几秒,莱克西快速走上前,短暂地亲了他一下。


真的只有一下。


然后后面买到票的体验就一发不可收拾。


莱克西被艾罗缠着吻了许久。


她的手放在他的胸口上,那里没有想象中那么重的心跳,可能吸血鬼本质上是死人,心跳就不会那么高。她这么想。


他们撞到桌子上,那个桌子就是之前出现在起居室工作灵摆的工作台,莱克西的手不断地摩擦着桌棱。


至于后面的事情她都忘得一干二净,只知道她的世界里,理论上,最不应该出现的事还是发生了。


当莱克西再次披上因为塔楼里热脱下来的外套——炉火烧得很旺——走到塔楼的窗边的时候,艾罗还在那里没缓过来,不过艾罗能发出的声音很微小,莱克西确定自己听到的是微弱的抽泣声。


她再三确认,发现声音是隔壁发出来的。


是玛尔法的房间。


莱克西正要往屋外走,去看看玛尔法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被光着脚急匆匆从他们刚才待的地方下来的艾罗拽住了。


“你去哪?”他的语气中带着慌张。


“我去看看玛尔法。”莱克西把他的手拿下来,“这之中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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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些事情。”她说着在额头、胸口、肩膀的四个地方划过。


艾罗的脸色更差了:“你那是什么手势?”


“抱歉。”莱克西说,“习惯了。”


她刚才做的手势是画了一个十字架,她一般在特别需要运气的时候会用,但是她老是会忘——问她的话,她会说都怪艾罗的可伸缩牙齿,让她总想不起来他是只吸血鬼——这里是吸血鬼地界,吸血鬼害怕十字架。


为什么去玛尔法的房间这么需要运气?她问自己。


可能是因为她有预感会遇到她认识的玛尔法所以才这么做的。


敲,敲敲。


莱克西听见里面的人慌张地从窗台跑过来,中途打翻了一个花盆,花盆在地上转了两圈之后才歪歪斜斜倒在了地上。


“老师?”玛尔法把门拉开,莱克西刚想张口说什么,就听见她说,“对不起,不能让你进来,”她低下头,“你可能需要尽快回到房间里,它要来了。”


莱克西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它?”她拦住玛尔法即将要关掉的门。


“快走!”玛尔法很明显是哭过,这个时候眼泪又冒了出来,“快走!不然来不及了!”她说,“答案是约翰!”她挥了挥手,“快去!”


莱克西来不及问玛尔法其他的事情,门就在她面前关上了,她看到玛尔法的神情并不是在骗她——她当然不可能骗她,玛尔法至少现在看来比较直来直去。


莱克西快速回到了房间里,艾罗这个时候已经能稳稳站起来了。


“回自己的房间,”莱克西呼出一口气,重复了玛尔法的话,“它要来了,答案是j-o-h-n,约翰。记得告诉伊安。”


这四句毫无联系的话在艾罗耳朵里打了个圈坐下了,他看上去是没有怎么理解,但是莱克西看了他一眼之后,他就瞬移走了。


莱克西开始在屋里打转,不知道玛尔法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哭,更不知道她到底想没想起来艾罗和伊安是谁。


她能感受到自己很迷茫。


过了不到三分钟之后,她就不迷茫了。


因为桌上的在架子上悬挂着的欧珀灵摆开始强烈地顺时针旋转,女巫莱克西将这理解为清除的意思。


整间房间都开始晃动,黑色正在以一种飞快的速度侵染着整个房间。


-


莱克西看到面前有一张纸,上面被人写了一行字,是吸血鬼文,她能看懂的只有“我”和“杀”两个词。


但是这些不重要。


莱克西抓起旁边的羽毛笔,挥笔写下了约翰这个名字,虽然她不知道约翰到底是谁。


吱呀。


她身后一直不被看见的,一扇和整间房间同样漆黑的门弹开了,莱克西最后看了这个房间一眼,就走了出去。


在她看不懂和看不见的地方,那张纸突然开始燃烧,把里面的吸血鬼文字烧成了灰。


假如她能查字典,大概就会知道这行问题在问什么。


正义的天平平衡了,宝剑又该朝向谁呢?


到底是谁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