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遮掩

坤宁宫偏殿。
 




顾元庭把叶萱抱到了偏殿的卧房内，本打算让石榴和海棠守着，这是叶萱出阁前的闺房，自己长留在此对她名声恐有碍。
 




就在顾元庭转身的瞬间，他听到床帏里传来叶萱的声音:“顾元庭，你说我是不是天煞孤星，最亲的人一个都留不住，这辈子注定孤独终老。”
 




叶萱说的轻描淡写，顾元庭却听得酸涩难忍，叶萱这前半生实在是太过坎坷，小小年纪却连失两位至亲……
 




“叶萱，不是这样的，人的生老病死本就是注定的，谁也不能预测和改变，外祖母她活到这个年龄算得上高寿了，你不要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顾元庭没有经历过亲人离世的痛苦，安慰起叶萱来也无从开口，只能尽量劝解。
 




“其实，我们当年和离是对的，要不然你现在可不好说……”
 




叶萱再一次陷入了迷茫，就像梦里的自己突然误入了一片烟雾弥漫的森林，明明脚下有很多条小路可以选，但是自己就是不知道哪条路通向森林的尽头，好像哪条路都无穷无尽，走不到头，看不到方向和希望。
 




叶萱想不明白，明明她在前段时间回宫探望外祖母，还特意问了外祖母常用的太医，太医还说外祖母的身体康健了不少，怎么转眼间人就没了呢？
 




“叶萱，我知道外祖母去世，你很伤心，但叶萱你不能钻牛角尖，你想想外祖母她老人家一定也不喜欢你这么想自己。”
 




顾元庭说的话，叶萱都听到了，但是她做不到，起码现在的叶萱做不到，所以她选择蜷缩起来，躲进厚厚的被褥里，不漏一个头发丝，只有这样她才能感觉到温度，感觉到一丝丝安全。
 




看到叶萱不愿再说话，顾元庭招来海棠叮嘱她守着叶萱，自己要去正殿看看。
 




坤宁宫正殿前。
 




“母后，我是福华，是您的亲闺女啊，您怎么能抛下我！女儿还想再好好陪陪您，孝敬孝敬您呢！”
 




福华公主哭得肝肠寸断，撕心裂肺，一度有晕厥的迹象。
 




福华从正午一直跪到现在，滴米未尽，唇周已经泛起片片白皮，有些地方甚至已经隐隐有血丝渗出的迹象，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堪。
 




其实最初福华公主被昭顺帝下令责罚跪在坤宁宫的院子里时，福华是感觉屈辱的，她如今已经到儿女可以议亲的年纪了，没想到父皇还会让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跪着，任由来来往往的人观看。
 




尤其是叶萱从自己面前走过的那一刻，福华的屈辱感达到了顶峰，当时她还在怨恨：母后对自己大发雷霆也不是第一次了，就拿自己回京来说，短短数月的时间，哪次见面母后对自己不是厉言相对，怎么今日被父皇撞见就如此大动干戈。
 




可是当第一声丧钟响起的时候，福华整个人都定住了，怀疑自己是不是跪了太久，出现了幻听，父皇母后都在，哪来的钟声？
 




丧钟响过，一波一波的宫人涌进了坤宁宫，坤宁宫原本空旷的院子一时间跪满了人，放眼望去，乌压压一片。
 




福华呆住了，她想找个相熟的人问一问钟声是怎么回事，但是所有人都安静地跪着，没人赶在这时候喧哗。
 




好不容易拉住一个急匆匆路过的宫女裙角，刚一开口，就被那宫女顺势甩开了，活像被恶鬼追一样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