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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到当年的自己被绑在椅子上,被迫睁开眼看着他们像一个个发了情的野兽一样残忍粗暴。
不,那简直是畜生。
她亲眼看着他们完事之后,是如何处理了那个他们称之为“隐患”的受害者。
她看到自己蜷缩在废弃的工厂一角,黑夜无边,她看不到一点东西,视觉被剥夺后,听力和嗅觉变得越发敏锐。
她能闻到因粗略打扫,从工厂外飘来的血腥味儿。
她的心理防线在一点点溃败。
世界天翻地转,她又被人绑在了椅子上,只不过这一次她是在工厂内,而那些禽兽魔鬼正在走向她。
右手被人强行按住,那人拿着阴森的匕首一步步像自己靠近。
“不要…不要……”她近乎乞求地低喃道。
可是魔鬼又怎会施舍怜悯。
“啊啊啊————”
她攥紧了身边能抓住的一切东西,用尽全力。
只有这样她才能和这个世界有所联系,才不会被拖入深渊。
-
吴凌抱着林黎走在七层公寓楼的长廊上,垂眸看了一眼紧紧掐着自己手臂的手,指纹锁被打开,他将林黎放在了沙发上。
林黎紧紧攥着他左手臂,几乎要掐出血来,吴凌一边用右手给她擦着汗,一边低声开口:“我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别怕,我们来接你回家了。”
手臂上深入肌理的力道缓缓消逝,许久,林黎终于睁开眼,那些记忆如潮水般褪去,重新流入了心底深处,只剩耳边残存的疯狂又剧烈的心跳声。
她看着吴凌,眼中闪着泪花,呆愣了好几秒,似乎终于回过神来,低声喃喃道:“小表哥。”
小表哥
这是她这几年来再次这么称呼他。以至于他竟一时晃了神。
吴凌瞳孔轻颤,又是这么一双含水眸。
盛夏,山上某片野生苹果树下,小女孩儿欢喜地指着树上某处,喊他:“哎,我要那两个苹果。”
小男孩说:“地下不是有吗?还是刚掉的。”
小女孩不满:“不要,我不要熟透的,我就要树上刚摘的青苹果,要强扭下来的,酸酸甜甜的最好吃了。”
小男孩故意道:“哎,哎是谁呀?哎可不会帮你爬树摘青苹果。”
小女孩站在原地,攥着手里的小裙子,扁起嘴,憋了半天,清澈的杏眼里面含满了泪,欲哭不哭的。
小男孩有些心软,刚要开口退让,却听小女孩终于开口:“小表哥……你能不能帮我摘树上的苹果。”
其实那时候宋阿姨是让林黎喊他表哥的,但当时林黎发育快,长得较同龄人要高,比他矮不了不少,离了长辈后,便不肯喊他表哥。
这时候喊他小表哥大概也是她那傲娇性子最大的退让了。
她喊他一声“小表哥”,他便处处惯着她,让他爬树便爬树,让他摘青苹果便摘青苹果。
可是现在,在他心里,他早已经不甘于只做她的小表哥了。
但他依旧应下了这句称呼,说:“我去给你收拾房间,你先坐这儿休息会儿。”
吴凌将客房收拾了出来,床单被罩全换成了新的。
他再回客厅的时候,发现林黎正埋头坐在地上的毛毯上。
他走过去蹲下身问她:“怎么不在沙发上坐?”
林黎说:“不要,我没洗澡,没换睡衣,不能上床,不能坐沙发上。”
吴凌轻笑道:“还有洁癖。”
他收起笑容,说:“不过你刚喝完酒,还没清醒,现在还不能洗澡,实在想洗的话,”他看了一眼时间:“一小时后吧。”
说完他开始有些犯起愁来,他公寓里也没女生穿的衣服,先不说让林黎穿他的衣服好不好,大小也不合适。
他想了一下说:“要不我去给你买身睡衣先换上?”
林黎擡起头:“我要穿我自己的衣服。”
吴凌看向她,问:“不是嫌身上衣服脏吗?那今晚我给你把身上这身衣服洗了?”西河城气候干燥,一晚上夏季的衣服足够晾干了。
林黎有些气恼:“不是,我带了行李的,里面有我的衣服。”
吴凌疑惑:“行李?哪儿呢?”
林黎:“我放饭店前台了。”
“今晚就把行李拿出来了?”吴凌问她:“明天就走?”
这么快。
林黎有些委屈:“我明早的飞机嘛。”
酒精让她情绪起伏异常大,眼看她眼睛里又蕴满了水雾,吴凌忙安哄道:“好好好,别哭别哭,我现在就开车过去给你拿好吧。”
吴凌临走前给林黎找好了新拖鞋和浴袍,然后下楼开车又返回了饭店。
古楼兰宴会厅内设有k歌房,晚间也有人值班,吴凌去前台问了几句很快就拿回了林黎的行李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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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凌再次回到公寓,已经凌晨一点多了。
浴室里没人,他敲了敲客房门,没人应,正要推门进去,隔壁卧室的门突然被人打开了,林黎穿着浴袍走了出来。
浴袍是他的尺码,林黎穿上都要拖地了。
林黎接过她的行李箱,很自来熟地又关上了门。
吴凌有些怀疑自己,退后一步,仔细又看了看,没错,林黎进去的是他的卧室。
他敲了敲门,房门很快被人从里面再次打开,林黎看向他:“怎么了?”
林黎喝醉之后一贯会唬人,虽然很多时候会耍酒疯,但有时候反而看起来会显得更清醒,就比方说此刻,她眉眼清明、语气神态正常得根本看不出来她喝过酒。
吴凌和她讲道理:“这是我的房间,你的房间在隔壁。”
倒不是他认床非要睡这间,而是他方才只收拾了客房,卧室这间房他睡过几次,床单被罩还是之前的,没换新的,总不好让林黎睡他睡过的床。
林黎扭头去看,待看清了床头桌上摆着的一本《孙子兵法》后,她扭头像斥责骗子一样,“胡说,这就是我的房间。”
“嘭”的一声,门再次被关上了。
吴凌看着紧闭的房门,心想,算了,她爱睡就睡吧,反正只要她自己不说,也没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