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曲小唱 作品

67. 留她一命

留她一命。


李令宜不得不拖她下水。


且退婚之事,怕是符骞不会应允。


“谢小姐身边婢女守卫众多。”她上下扫了谢四娘几眼,试探道,“依你看,宗正的尸体该转移至何处为妙?”


谢湄如此七窍玲珑心,瞬间便明白了她的意思:“等后半夜街上无人,我让他们来……”


谢家的马车,就算宵禁,也是无人敢查。


“你看……扔到城郊乱葬岗如何?”她轻声道,和之前相比,已是软了许多。


谢湄的生存法则,倒是能屈能伸,该娇软时无半点别扭。


李令宜此时已在冥思苦想,如何能把宗正的死,推到符骞头上。


若扔到乱葬岗,风吹雨淋,到时认不出尸体不说,若查案很容易抓到蛛丝马迹,牵连锦梦楼。


如果能藏匿于皇宫……


“明日你依旧到宫中去,求陛下收回赐婚。”李令宜神情严肃,“想办法,把宗正藏匿在宫中。”


谢湄登时站了起来,目光惊惧:“这、这怎可能做到,你莫不是借此事,要陷害我?”


她带一尸体进宫,若被查出来,到时说是她杀了宗正,百口莫辩!


“……真是好主意。”李令宜差点泪流满面,自己怎么想不到这种法子。


一石二鸟!精彩绝伦!


她差点给谢四娘鼓掌了,她只谋崔氏主母之位,根本不在话下。


“一切听从我的安排。”崔寂走过来,暗蓝纹衣上染了些血迹,虽不明显,他还是垂眸扫了一眼,目露嫌恶。


三人对坐。


谢湄对两人防备颇深,看向崔寂时,眸中更有深深惧色。


方才听宗正所言,他也要反了。


手握兵权,又掌控了朝廷银钱来源,他若不反,恐怕身边亦不乏鼓动他造反之人。


那些不忠于朝廷却忠于他之人,哪一个不渴望在这权力场分食厮杀、加官进爵?


到时崔谢两家,难免不把她一个妇人推出去,做弃子,暂且平息帝王怒火。


这桩婚事,竟是表面风光至极,背地里在劫难逃。


难怪他如此倾心太后,却只敢将她放在身边,转头便轻易接受了陛下赐婚……


“好啊,你们两个,打的一手好算盘!”她发出一道兔死狐悲般的孤鸣。


李令宜懵懵懂懂道:“谢小姐误会我了!方才只是玩笑之言,我绝没有陷害你的意思!”


谢湄把目光移向崔寂,透着视死如归的坚定,一字一字道:“说罢,太傅大人想让我如何做?”


“明日进宫,我会为你准备两口箱子,一口放忙金银珠宝,以备宫门处查验,一口放入宗正。”崔寂这话说的极为轻松,仿佛是他在讲述如何进自家门一样,“你以给陛下献宝为由,对宫门守卫以金银贿之,放你的马车顺利入宫,我会派人在宫道僻静处等你,用另一箱宝物换走他。”


谢湄咬了咬牙,如今她再说些废话推脱,也是不行了。


她只能应下。


“既已敲定,我先回了。”她恨不得立刻离开这虎狼窝,“明日一早,我在谢家听候大人指令。”


打开门,外头繁华声如潮水般涌入耳中。


她恍惚了一下,方觉不真实。


一门之隔内外完全是不同世界,外头的人饮酒作乐,丝毫不知里边出了大事。


锦梦楼易主。


“这地方从今日起,是你的了。”


待门关上,屋内再无他人,崔寂道。


“宗正名下产业,宫中有记录,如今他死了,也应被宗室收回。”李令宜自嘲道,“怎么也轮不到我。”


崔寂把产契拿出,放在桌上:“京中谁人不知,我出了百两黄金,把这地方买下了。”


那老宗正自从得知他是买家,日日在众人面前将此事宣之于口,生怕别人不知道,当朝太傅要买青楼。


“虽这契书还未按手印……”他目光朝内室看道,“这还不简单。”


“你把它给我作甚?”李令宜紧锁眉头,本能拒绝,“既然契书上这主人是你,便是你的,我不会染手。”


几日不见,她双颊陷下去了些,神色亦有些憔悴。


那双摆在桌上的手,从前莹莹如玉,现如今却隐隐有脱皮之处暗藏。


崔寂低低道:“你初尝人间百态,难道就不想帮助身边这些可怜人?你若将来掌握这天下,上要学朝堂谋略平衡之道,下亦要懂贩夫走卒生存之道……”


“天下百姓皆是你的子民,你有能力拉他们离开泥沼,又何苦拘泥于是不是凭自己得到?”


“心软,成不了大事!”


“我就是成不了大事又如何!”李令宜被戳中痛处,愤愤道,“便是如此,我也不会再安心做一介妇人,被人豢养,把自己的命交给到别人手上!”


她知道他说得对,她也想帮这些姑娘们,叫她们不必再受卖身之苦。


可这话刺耳。


“李二,你不要听谢氏所言。”崔寂垂眸,手缓缓触碰她的指尖,“她把我同别的男子放一处,以为我亦是那薄情寡义之徒,我知道这世间薄情男子比比皆是,可总有例外……李将军不也只有你母亲一人?”


“我爹……”


她父亲的确无妾,纵使母亲只能给他生两个女儿,他也并未动纳妾心思。


可她母亲是颍川荀氏!


母亲有家族做靠山。


父亲起家背后,逃不过荀氏的影子。


当年只道是父母恩爱,可如今经历多了再去回想,母亲亦有默默落泪的时候。


观她面露失望,崔寂又急迫道:“就算如同谢氏所说,我这等人不会有心,不会有情,可你知道我每日琐事缠身,再腾不出空闲去哄其他女子……”


“我此生,只有你一人就够了。”


他这话说得情深意切。


李令宜虽有心动,却冷静道:“所以,你要我放弃所做的一切,回到你的后宅?”


“你的仇我来帮你报,你想要江山,我就以这江山做聘礼。”


“之后你登上帝位,只有我这一个皇后?”她不禁讽笑,“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不切实际的胡话!不过是骗我一时罢了,哪个帝王没有后宫?不需延续子嗣?”


崔寂眸中渐渐冰冷。


“哦,差点忘了,你还有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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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正娶的夫人,她身后是整个谢家,到时若她做不了皇后,你猜谢家会如何?”


门阀皆为一体。


“我……已不是那个好骗的小姑娘了。”李令宜一声叹息。


烛影摇红,投在桌上隔开一道阴影。


如同两人之间裂开巨大的沟壑。


“我会离开崔氏!”崔寂握紧双手,“到时谢四娘也不再是我的妻子。”


他若想起事,必须挣脱世家大族桎梏,避免沦为他们的傀儡。


所以他一早便想好了,时机一到,便彻底在族谱上除名,让崔二郎在这世间消失。


“在这世上,我就算骗我自己,也决不愿骗你……”


他默默拿出一把短刀置于她面前。


刀鞘缀满宝石,却锈迹斑斑。


李令宜眼中一惊:“你去过李家?”


她记得这把短刀,是符骞从边关回来送她的礼物。


崔寂看着它,眸中深情:“我在边关集市上见到这把刀时,觉得它甚配李家二姑娘,于是劝符骞买下,当作礼物送你……你以为他对你上过心?他送你的东西,哪一样不是我亲自挑选的!就连当初他求娶你,也是我……”


他声音哽咽,手掌紧紧抓住胸口,痛苦嘶哑道,“我后悔了……我骗我自己,从不敢多看你一眼,当初在那么多贵女中为何偏偏选中你,让他去接近你……原来全是我骗自己!”


李令宜“噌”地站起。


她面色煞白,不敢置信,她前半生的感情竟是一场巨大的谎言。


“难怪他会毫不犹豫……”她不知不觉已泪流满面,嘴角却扯出一抹讽笑,“他一定恨极了我,恨我害他断指,恨我爹把他扔进军中历练,没有直接给他权力,恨我占了皇后之位……”


符骞一定早想杀她全家!


崔寂快步走至她跟前,把她拥入怀中,声音颤抖:“你跟我回去,我不忍心,不忍心你在这儿受苦了!”


李令宜推开他,抬起袖子把泪擦干。


她面上浮现一抹诡异笑容:“太傅既然后悔了,是否要补偿我?”


崔寂怔了怔,垂眸道:“自然,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若你想要我的命……”


他把短刀递给她。


李令宜接过短刀,触感冰冷。


“我要你的命有何用!”她狠了心道,“把你的银钱、你的兵权全部都给我用,我就原谅你。”


“你还是要去青州?”崔寂一眼看穿了她,“我已答应你,你所求一切我将亲手呈上,为何还要亲受这一遭罪?”


李令宜冷笑。


他果然还是不愿给。


“你想要这江山,便不要说是为我!”李令宜冷冷拆穿他,“明明是你们渴望权势,为何总要找女子做借口?”


说罢,她头也不回拂袖离开,再也没回头看他一眼。


崔寂怔在原地。


他想起自己曾经也不过是个游手好闲之人,不用像兄长那样承袭崔氏家主之位,每日过得恣意潇洒。


那时他最大的愿望,就是成亲生子,过好崔家二郎该过的一生。


若失去所爱之人,这江山在眼中也索然无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