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君父(第3页)

 元葳蕤默然许久,父亲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白璧无瑕的, 她为人女,再恨父亲,可逝者已逝,仇恨从那一刻就拦腰斩断。 

 她深知元煊这话的确是对的,可人生下来就有立场,她是女儿,想要否定父亲的权威,也是对自身的挑战。 

 “这世上没有不是的父母,只有不是的儿女。”元葳蕤瞧着元煊,“既为人子,纵父有不是,我也无法责怪他。” 

 “那是因为权力不在你身上,你仰望的是父亲的权力。” 

 元煊不咸不淡地说完,“等事情处理完,跟我一起回洛阳,不该说的,我一句话都不会跟太后说。” 

 “那你呢?”元葳蕤问道。 

 “我什么?”元煊回头看她。 

 “你替太后做事,明知我的算计,却依旧放任我杀了安家人,甚至亲自挑唆两房对立,你恨安家?恨太后?” 

 元煊等着元葳蕤说完,笑了笑,“恨不恨的,不妨碍。” 

 爱恨情仇这种个人情感都不该成为行事的桎梏,大局为重,棋盘上每一个棋子都有用法,每一步路都不能错。 

 “那你父亲呢?” 

 元煊不再看元葳蕤,“君不君,则臣不臣,父不父,则子不子。” 

 元葳蕤瞧着元煊的侧脸若有所思,“所以你要夺权,小殿下,你的心很大,比我还大。” 

 古往今来,不是没有夺权的女子,可大多还要借助妻子的身份,而不是女儿的身份,取的也只有从龙之功,而非那个大位。 

 可元煊要的不是和穆望一起造反,成为太后,或者皇后,她要的,是成为那个君王。 

 “夺父权,夺君权。”元煊瞧着驿馆,目光悠远,“姑母若助我,我也只有一句承诺,想成为范阳王,而非长安公主吗?” 

 这话很轻,却如鼓点重重击在元葳蕤心间。 

 经年的恨意在一夜之间倾覆扭转成了踏破樊笼的野心。 

 “也好,谋反,也要谋彻底些。”元葳蕤收了视线,“那么他呢?要杀了吗?” 

 穆望被两个随从架着走了出来,他伤得不轻,但大体上瞧着还活着,高大的影子逆着人群向元煊走了过来。 

 “还有最后一用。”元煊正了神色。 

 泾州一行,收获远远比她想得要多。 

 现在的穆望大约是一条被逼入穷巷的疯狗,只需要最后一推,这局就成了。 

 元葳蕤挑眉,只要不是舍不得,一切都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