蜻蜓要飞飞 作品

第 24 章 不好意思,请佛容...


“你看她盖房子,一群老爷们围着帮忙献殷勤。”

钱英往坡上走,嘴巴不停不歇地说:“一男一女距离那么近,要说他们没关系我可不信。”

郝泛赶了赶跟着飞舞的小虫,坡上泥泞,要踩着野草走不容易摔跤。他叹口气说:“她现在已经分家,跟谁处对象都可以理解。”

钱英往石头上刮了刮鞋底,哼笑着说:“怎么嫁也是在村子里,不像我闺女,熬过今年就能去随军。我也是军人家属,以后看谁不给我好脸色。”

郝泛想到未来女婿的事,也淡淡露出笑意:“排长好啊,以后还有升迁的可能,这么年轻,再读读书闹不好能当个连长。”

钱英白他一眼:“什么连长,至少得是营长!”

郝泛说的比较保守,实际上心里也是希望女婿能够当大官。他这辈子出人头地的机会就在女婿身上,等到结婚以后,学校的领导也得给他几分薄面。

他们一路畅想着获得军官女婿后的生活,一边往坡上走去。坡上停着毛驴板车,拉到汽车站一趟五分钱。

十里路,钱英舍不得一角钱,就让郝泛跟她一起往汽车站走。

走到路途中,听到有人跟边上人打听:“请问顾团长的家在这边吗?”

对方提着一个香油瓶、一草绳编的鸡蛋,大约十颗。应该是特意挑过,鸡蛋颗颗都是大的,能比上一般的鸭蛋。

被他打听的那个人正好是东河村的,跟王洋关系不错,叫肖虎,知道说的是顾轻舟。

“对,往东边走三里,瞧见一个大坝。过大坝小桥,直走二里地就是。你进里头再问,大家都知道顾团长家在哪里。”

从前顾轻舟在外面执行任务,免不了有老乡寻过来感谢。即便顾团长不收礼,他们也会登门。一来二去,东河村的人习惯了。

“顾团长?”钱英的耳朵一下立起来了,她推了推郝泛说:“村里有团长?”

郝泛隐约记得有个团长,上次还要给青梅提亲后来不了了之。钱英跟钟安华还过来过,钱英应该是得了个排长女婿,把别的事情都忘到脑后了。

肖虎自己也在青梅家帮忙,这趟出来是买石灰粉的。闻言说:“怎么没有,你们不是还跟他说话了吗?”

钱英一下说:“是那个大高个,说话阴阳怪气的?”

肖虎顿时不乐意:“你这话什么意思?”

钱英说:“没什么意思,就是纳闷谁家的团长能天天在外头帮寡妇盖房子。说出去笑死个人,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就说自己是团长,吹牛都不敢这样吹。”

她刚刚跟郝泛做梦,以后女婿能当营长,都不敢往团长上面想,这个职位一般都得三四十的人当,他一个毛头小子,当什么团长。

肖虎嘴巴没她利索,气得跺脚说:“就是团长,我们都知道他是团长。”

钱英眼珠子往香油瓶和鸡蛋上面打了个转儿,自以为理解地说:“的确好啊,有三瓜两枣的好处。”

郝泛见肖虎气得不行,怕他冲动行事,拉着钱英往汽车站的方向走。

“我记起来了,说是要提亲结果一分彩礼没给的那家是吧?”

钱英边走边捧腹笑:“他居然敢说自己是团长?咱们市里那么大一个部队,一共才有几个团长就不怕自己穿帮?我早就怀疑东河村的人都是傻子,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郝泛也觉得年纪不大可能,叹口气说:“你说青梅这孩子,上次嫁了个短命鬼,这次又跟个骗子

好上了。”

他们俩到了汽车站,
坐汽车到小区对面下车。

街道刚检查过,最近管理宽松,有七八个人坐在马路牙子上卖菜。

钱英一一扫过去,三月的豌豆、韭菜、荠菜都很鲜嫩,一角钱一堆。还有快要下市的青枣,品相不大好,五分钱一海碗。

她跟人家讨价还价,非要三分钱买一碗。

买完以后,还将别的碗里稍大的跟自己碗里的换,买个东西太惹人嫌。

郝泛从前觉得她是个居家过日子的好女人,结婚以后,发现她确实是居家过日子的好女人,就是省钱都省在他身上了,吃喝拉撒最低限度的用钱,烟酒更是不可能。

剩下的钱都给钟安华打扮去了,娘俩一心想嫁个好人家,不想嫁他这样的臭老九。

钟安华今年二十四,在农村算是大姑娘,在城里也算是晚婚晚育的年纪。再不嫁人,以后不好找人家。

总算娘俩找个军官,成天想着赶紧把结婚证拿到手里。

买完大青枣,钱英塞到郝泛手里:“别说我不给你买水果吃,你拿着吃。”

郝泛接过大青枣还没等感慨两句,钱英径直往边上的商店里去。商店里买的东西都是商品货,样子漂亮,价格高。

钱英眼睛不眨地买了未来女婿爱吃的橙子,又斥巨资买了昂贵的香椿,一小把花了一块五钱,比肉还贵。

郝泛一个月也才四十多元的工资,要养活一家人。平时肉都舍不得买,哪里买过香椿。

“这是头茬的香椿,闻着味道就比别的香椿香浓。咱女婿就爱吃这口。”

钱英拿着香椿闻了闻,非常满意。

她然后低头数了数橙子,四颗橙子。

郝泛在边上看着说:“买这么多?咱们家一人一个?”

“什么一人一个?”钱英抱着橙子说:“今天礼拜二,女婿回来待四天,一天一个。”

郝泛哑口无言。

真是一个女婿半个儿,丈母娘心疼儿啊。

他们过马路要进到教师院,有个平时跟钱英关系不怎么样的妇女跟他们招手。

钱英撇着嘴说:“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她还来找我说话。”

对方是有急事要跟钱英说,钱英不紧不慢地过去说:“张姐,你怎么看来看去像是做贼啊?”

被叫张姐的中年妇女是退休教师,眼睛里容不了沙子。她觉得钱英为人品行有问题,平日里没少当着别人面斥责她不会教育孩子,俩人为这个吵过几次架,后来见面话也不说。

钱英一开口就是讽刺,张姐憋气地说:“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叫你过来是为了你好,你怎么回事?”

钱英嘴皮很薄,说起话总有咄咄逼人的气势。她把难得买一次的香椿在手里摆来摆去,脸上皮笑肉不笑地说:

“什么事要为了我好?我家的心还让你操上了?退休以后没有学生管教是不是心里不舒坦,总是要把手伸到别人家里?”

张姐知道她为人刻薄,真没想到能刻薄成这样。

她忍着脾气说:“要不是因为孩子的事我也不跟你开口。我跟你说,你们找了个骗子做女婿,我告诉你,那是假的军官,千万不要让孩子嫁过去。不要人云亦云,要把眼睛擦亮些。”

钱英一下联想到青梅和所谓的‘顾团长’的事,这一下正对她的猜测,她压不住唇角说:“孩子非要跟人家处我有什么办法呢,你也知道我是管不了她。”

管不了?

怎么可能。

张姐看她根本没有为钟安华考虑的样子,愤怒地说:“听说刚从劳改出来,之前是因为抢劫进去的。你也不好好劝劝她,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a href=".co.co)(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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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的话她没说,要是姑娘家的找到这样的对象一辈子可就完了。

虽然现在开始有人选择离婚,离婚以后谁能保证不会被那种人纠缠?

她左顾右盼地说着,远远见到马路对面有人下车,定睛一看这不就是钟安华的那位劳改对象吗?

社会上普遍认为,偷鸡摸狗进去的,出来以后都敢杀人放火。有的劳改犯进去劳改不叫劳改,自诩深造,实在无耻。

张姐怕被打击报复,忙说:“反正话我给你提醒到这里,你千万不能说我说的,回去你跟郝老师商量着怎么办,万万不能引狼入室。”

引狼入室?

钱英不知道女婿过来了,她内心一直想着青梅过的不如钟安华。

让她跟郝泛商量,郝泛必定会心软,要是让青梅知道对方是劳改犯,青梅不跟对方处对象怎么办?

想起青梅如今的日子,再想到高傲的青梅妈,油然而生的报复快/感。

“她跟你说什么了?”郝泛上楼的时候问钱英,他知道张姐跟钱英关系不好,今天找过来很奇怪。

钱英走在前面,脚步踩在台阶上重重,她心情颇好地说:“没什么,就问咱闺女什么时候结婚,要给咱们庆贺呢。”

郝泛说:“她来做什么?关系又不好,咱们家没给他们随过礼。”

钱英话锋一转,笑道:“我想了想,等到我闺女结婚那天,把青梅也叫上吧。总归是大喜事,让她也沾沾喜气,省的她又倒霉。”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记得早上出门时,钱英还狠狠地说绝对不让青梅这个小妖精参加钟安华的婚礼,怎么回来了,反而变卦了?

他们回到家,钟安华正在对着镜子试大红色的连衣裙。钱英放下东西,连连夸奖道:“还是我闺女有福气啊,军官太太就该是这样的气质。”

他们进门还没等关上门,贾排长进到屋里,他很自然地夸了夸钟安华,又问钱英:“刚才在小区门口看到有人跟你说话了?”

钱英闻言又笑了:“是位老姐妹。”

贾排长站在门口拖鞋,藏住幽深的眼神:“她跟你说什么?”

钱英说:“跟我说了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