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婴 作品

第七十四章(第3页)





【脚小腿高,红帽白袍。】




一串意味深长的沉默。




数只眼睛同时挪移,默默看向戴虎头帽的施云声。




他在子衿阁里新换上的袍子,恰是一件白衣。




施云声:……




施云声心如死灰,问他姐姐:“它是不是在针对我?”




“不是针对。”




施黛:“你个子小,腿不高。”




人言否?




施云声不敢置信地睁圆眼。




镇厄司众人迟疑的功夫,已有旁人答了正确答案“丹顶鹤”。




第二盏花灯随之绽开。




【坐是坐,立是坐,行是坐,卧亦是坐。】




这个灯谜施黛曾经见过,答案是“青蛙”。




但——




又是沉默。




数只眼睛再度挪移,默默看向坐在飞僵肩上的宋凝烟。




这人把僵尸当作代步工具,哪怕将所有人的记忆搜刮一遍,也全是她懒散坐立的姿态。




宋凝烟:……




卧在床上,她是用躺的。




想反驳,可是好累,宋凝烟决定闭目小憩。




殷柔有感而发:“有些地方,明面上叫镇厄司。”




白轻若有所思:“实际可能是珍禽苑。”




他们这儿L甚至有野犬、白蛇和毒虫。




施黛怀中还躺了只狐狸。




抱着阿狸,施黛笑得眉眼一弯:“下一题来了。”




她说完挪动步子,靠近江白砚,小声道:“你还习惯吗?”




施黛记得,江白砚不喜欢热闹。




从小有那样的经历,他独处久了,很难热衷于与人交谈。更早时候,江白砚拒绝过镇厄司的每一次庆功宴。




置身于吵吵嚷




嚷的喧哗声里,他大概很不适应。()




虽说她觉得热闹不是坏事,但江白砚不喜欢,施黛不会强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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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敬承正在为镇厄司的小辈们答疑解惑,短时间脱不开身。




“要不,”施黛压低声音,“你、我、流霜姐姐和云声,四个人先去别处逛逛?”




沈流霜抬眉看来。




四个人?




施黛想邀江白砚去哪儿L?他们不打算在人多的地方待?对了,上元节也是男女相会的节日……




沈流霜凝神思考。




她和云声,不去是不是更好?




心底暗啧,沈流霜瞥一眼江白砚。




她如今对江白砚,是看哪儿L都顺眼,看哪儿L又都不顺眼。




觉得他剑意杀气太重,转念一想,这才是真正所向披靡的剑术。




觉得他长相太招蜂引蝶,可唯有这般,方与施黛相衬。




想揍他,又不得不帮他。




沈流霜闭了闭眼。




“你们两人一起,也行。”




沈流霜道:“我想同云声……”




实在编不出合适的理由,沈流霜略显艰涩:“探讨刀法。”




施云声:?




你在说什么?认真的?




“我昨日参透一套刀法,恰巧云声问起。”




沈流霜面不改色:“我和他谈论刀法,你们听着无趣。不如分两路吧。”




——黛黛,机会自己把握,姐姐只能帮你到这儿L了。




施云声:?




平心而论,和沈流霜交流切磋,他很感兴趣,不会拒绝。




可是……什么“昨日参透一套刀法”,他压根没听说过啊!




没料到沈流霜这样说,施黛愣了愣。




上元节过了大半,他们放完花灯,再没有重要活动。




剩下的,顶多是走走逛逛。




分开的话……也行?




沈流霜和施云声探讨刀法,她在一旁叽叽喳喳,反倒打搅他们。




施黛看向江白砚:“你可以吗?”




沈流霜暗自冷呵。




这臭小子求之不得。




江白砚:“嗯。”




于是一锤定音。




瑟瑟冷风里,沈流霜亲眼目送施黛和江白砚离开。




施云声表情复杂:“你参悟了什么刀法?”




他对这个很在意。




沈流霜:“刀法?谁上元节还说刀?人生在世,要懂享受。”




两眼猛地睁圆,施云声瞳孔颤颤,张了张口,发不出声音。




骗、骗小孩?




“刀法明日教你,今晚剩下的时间,不提那个字。”




眼尾挑起一道纤长的弧,沈流霜懒洋洋扯了下嘴角:“上元节,带你去逛好吃的好玩的。”




她轻捏身前圆圆的虎头帽:“走不走?保准有趣。”




大人的心思好难猜。




肚子咕噜




()噜叫了叫,施云声终究没抵挡住诱惑,故作沉稳:“走。”




*




施黛自己也没搞懂,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怎么成了她和江白砚两个。




没记错的话,这是两人第一次单独逛街。




“刚刚在河边,”施黛笑了下,“你很想走?”




江白砚没否认:“嗯。”




他也笑笑:“多谢。我还以为,你会劝我同他们说些话。”




“……是打算劝的。”




施黛诚实说:“但想了想,这不就像逼我去练剑一样么。”




她对练剑没兴趣没天赋,正如江白砚对社交兴致缺缺。如果谁死皮赖脸劝她学剑,施黛铁定心烦,把那人拉进黑名单。




更何况,性格是骨子里的习惯,哪会因为她二言两语改变。




顿了顿,施黛补充:“而且……你好像不大开心?”




江白砚喜怒不形于色,她只能从他时而晦暗的眼神里,窥见一分端倪。




身处凤凰河畔,他眸色黑沉,里面是施黛看不懂的情绪。




“怎会。”




江白砚喉音清润:“不习惯太多人罢了。”




这话二分是真,七分是假。




他的确厌烦喧嚣,今时今日在乎的,却并非这个。




——直至现今,江白砚仍清晰记得河边的景致。




施黛性情讨喜,人缘颇好,遇上谁,总能说上一两句话。




她与人交谈的神色悠然自若,颊边含笑,被灯火映出眼中的流光溢彩。




在画境中的滞涩感卷土重来,沉积在他心口上,如同一场暴雨将至,乌云覆了满天。




想让施黛那样看着他。




只看他,永远看他。




可她的笑意与善意给予了太多人,待他并无特殊。




有一瞬间,江白砚生出将她藏起来的念头,让那双眼里再容不下别的物事。




“吃过元宵,花灯也放完了。”




施黛兴致盎然:“去找点小吃吧?长安街头的美食特别多。”




江白砚:“你想吃什么?”




“这你就不懂了。”




施黛抬起下巴:“好吃的太多,挑不过来,讲究一个缘分——”




她想继续小嘴叭叭,一人从她和江白砚中间走过,让施黛的嗓音一时顿住。




家家户户的男女老少几乎全出了门,长安城再大,容纳这么多人,也稍显拥塞。




尤其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人潮汹涌的西市。




“好多人。”




施黛抱紧怀里的小狐狸:“我们离开西市,去别处吧?”




这里熙熙攘攘,连说话都听不大清楚。




是不是应该靠得近点儿L?她和江白砚隔着段距离,不时有人见缝插针凑过来,把两人分开,遮挡视线。




施黛需要时时紧盯着他,才不至于被人群冲散。




又是几个年轻人风风火火地走过,施黛刚要避让,忽觉




身侧微风袭过。




是熟悉的冷香。




一角衣袖轻拂她掌心,紧接着,是冰凉的温度。




彼此错开更远之前,江白砚握住她的手。




准确来说,是指尖。




他只轻轻一拉,施黛便下意识靠拢,撞到江白砚肩头,又飞快移开。




心跳乱了一瞬。




头顶传来他的声音,温润有礼,听不出情绪:“这样不会被分开。()”




江白砚问:可以吗??()?[()”




施黛:“……”




施黛:“嗯。”




她一个字出口,尾音轻颤——




得到允许,江白砚指腹上移,顺着她的指尖游移。




最初是试探般的触摸,渐渐成了食髓知味的入侵,途经指骨,缓慢抚上她掌心。




绝非正常的牵手,甚至超越了暧昧的范畴。




难以形容这种感受,肌肤相贴,温度相融,仿佛一条攀沿而上的蛇,汲取她的温度。




偏生江白砚的动作极其生涩,每一寸的前进都小心翼翼,像懵懂纯稚的小孩。




他很轻地问:“施小姐,是这样?”




心绪迷乱,竟叫了以往惯用的称呼。




施黛心里亦是乱糟糟,想起画境里的那个拥抱。




江白砚不懂如何牵手,也不明白两手交握的触感,所以才毫无章法地四处搌转吗?




眉眼低垂,江白砚呼吸微乱。




西市嘈杂不堪,他却听见自己心跳的声响,鼓点般密密麻麻砸落。




像抚摸一块绵软的温玉,他贪婪地收紧,身体本是冰冷,逐渐染上施黛的热。




两人相贴的地方,处处漫开抑制不住的颤意,令他心尖发烫。




这让江白砚想起第一次杀死仇人的情形。




他费去不少功夫找到一名黑衣杀手,当剑锋刺入那人胸膛,江白砚脊骨战栗、心跳加速。




嗅到浓郁血腥气,无法言喻的欢愉将他裹挟,在之后,他心觉百无聊赖,将对方剥皮拆骨。




今时今日的感受,与那日如出一辙。




甚至于,心脏跳动的频率更快更凶。




不同的是,当天江白砚肆无忌惮,碾碎了那人的每一根骨头,因他的惨叫低笑出声。




此刻却是连用力都不敢,如蹒跚学步,勾着她缠磨。




不够。




手臂上的刀痕生生作痛,雀跃着央求更多。




……不对劲。




施黛想。




江白砚握手的方式很不对劲,近乎于胡乱轻蹭,肌肤相接,他指尖在颤抖。




忽而想起什么,江白砚垂下眼。




拇指生有薄茧,触感粗粝,像是好奇,划过施黛手心。




猝不及防,过电般的痒窜上整条手臂。




她下意识缩手,却被江白砚牢牢桎梏,退却不得,紊乱呼吸声里,听见他的轻笑。




眼底盛满灯火迷蒙的剪影,因着笑意,勾出惑人弧度。




江白砚轻声问:“怕痒?”




他是故意的。




耳尖发热,施黛略略一怔。




然后较劲般张开五指,反手握住他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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