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婴 作品

第一百零九章(第3页)





心魔里的她,明明让他那么难过。




许是被热气熏到眼睛,从眼眶里落下几滴晶莹水珠,心底像藏了块烧红的铁,烫出一个小小的洞。




施黛抹了把脸,转动目光。




浴桶旁,是江白砚放来的药膏。




她受的全是皮外伤,但道道痕迹血肉模糊,瞧上去骇人,实际也挺疼。




把伤药涂上身前的血痕,施黛脸色煞白,又嘶了声。




她怕疼,药擦得磨蹭,约莫一柱香后,才迟迟打开小室的门。




江白砚就在门边。




他居然也清理了血污,乌发湿漉漉搭在肩头,垂首抱着断水剑。




让施黛略感惊讶的是,他穿了件黑衣。




见她出来,江白砚投来淡漠一瞥。




施黛把装盛药膏的瓷瓶递给他:“你自己的伤,上药了吗?”




江白砚的宅子里没有女子衣物,施黛沐浴后,穿了他的衣裳。




很大。




颈下的肌肤暴露在外,因在温水中浸泡过,泛出粉融融的薄晕。浅粉漫延,攀上她修长侧颈,连带面颊也隐有桃花色。




施黛觉得新奇,晃了晃过长的袖口,跟唱戏似的。




她只穿着里衣,双眼像被清水濯洗过,澄澈干净。




江白砚只看一眼,挪开视线:“中衣与外衫不合身?”




春夜太冷,只一件里衣不够御寒。




施黛破天荒地抿了下唇,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




“后背的伤,”她小声说,“我擦不到。”




妖邪狡诈,与它们对上,遭受偷袭居多。




她的伤势多在身侧和背后。




背上疼得厉害,偏偏施黛看不见伤势如何,心里发怵,药也没法子擦。




施黛轻声叫他:“江沉玉。”




语气软而柔,撒娇似的,像




()羽毛撩在耳边。




江白砚闭了闭眼:“……去床上。”




这不是拒绝的意思,施黛当即咧开嘴角,步履轻盈迈去床边:“你先别转身。”




她给江白砚擦过好几次药,这是头一回,在他眼前袒露后背。




要说不害羞,当然是假的。




里衣宽大,她小心往下褪了一半,在床榻趴好:“好了。”




江白砚的动作有刹那停滞,长睫倏颤,依言转身。




施黛穿着他的衣裳,前身藏在被褥里,趴伏榻上。




腰身之下的双腿被白袍遮掩,她不自在地蹬弄几下,露出一截纤细漂亮的脚踝。




湿濡的长发拢在一边,如云墨逶迤于侧肩,是对比鲜明的黑白两色。




江白砚眼风下掠。




她从小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即便受伤,也有上好伤药祛除疤痕。




少女肌肤白皙如雪脂,侧腰纤秾合度,可惜几道一指长的伤痕凌乱交错,格格不入。




半边脸埋在枕头里,施黛扭头看他:“严重吗?”




烛光下,她的脸像未经雕琢的璞玉。




江白砚:“嗯。”




施黛果然睁圆双眼,露出被吓到的神色:“很严重?”




看来在她那么多声谎话里,怕疼是真的。




江白砚敛下多余表情,指尖挑起些药膏,触上其中一道血痕。




施黛把脑袋缩进枕头,不让自己痛呼出声。




江白砚神色冷冽,力道却是极轻,觉出她的瑟缩,力气再柔和几分。




“施小姐那日曾言,同我相处,只觉作呕。”




他弯起眉眼,嗓音轻软如清风:“如今可还觉得作呕?”




……要命。




心魔境里的她,到底说过哪些话?




施黛立马反驳:“我没这么想过。”




江白砚不语,指腹拂过她脊骨。




陌生的感受。




过去隔着衣物与施黛相拥,犹如镜中水月,不甚分明。




唯今时触及,才知有如凝脂,肉与骨,皆是水般的柔软。




因他拭药的动作,痛感丝丝缕缕,施黛遏制不住地发颤。




体肤相贴,江白砚感受得出她的每一次战栗。




她在受疼。




不动声色垂下眼睫,江白砚左手五指收拢,指节泛白。




可笑的是,他理应憎她,听施黛吐露那些漂亮话,却情不自禁被她抚平心绪,欲图得她愈多的慰籍。




知她不喜脏污,江白砚特意用井水清洗过身体。




就算在施黛眼中,他只是个容器。




他不应如此,这不像他。




被悉心清理后的手指如雨后修竹,江白砚缓缓拭过,引她又是一抖。




“你的手怎么这么冰?”




被冻得绷紧身体,施黛觉出不对劲:“是不是用冷水……”




她正絮絮叨叨,忽地一怔,等反应过来,从




耳后生出汹涌的热。()




——指尖退离,江白砚俯身,吻上她的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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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的头脑空白。




然后猛然炸开。




他的气息沁入皮肤,像沸水升腾出的热雾,所过之处,连骨头都是酥。




施黛的呼吸乱作一团,想转身制止,又想起自己半褪了里衣,绝不能胡乱动弹。




她只得蹬了下小腿,像被踩到尾巴的猫:“……江沉玉!”




江白砚的笑声近似气音,唇瓣轻蹭,探出舌尖。




舔舐蜂蜜一般,他卷起一抹殷红血渍,轻缓勾缠。




流连片刻,江白砚顺势往上。




快疯了。




伤口又疼又痒,脸上热得像被火烧,施黛侧过头去,正对上那双狭长桃花眼。




“施小姐杀了我便是,何必大费周章,用这种法子压制邪气?”




薄唇掠过蝴蝶骨,落上施黛后颈。




缘于他,她颈间满是霞色的红。




江白砚轻声道:“我这般肮脏污浊的妖,施小姐刻意亲近,岂不是拿真心喂了狗?”




再无佯装出的温顺乖巧,他如一汪粘腻冰冷的沼泽,欺身贴近,眼中是浓稠深邃的漩涡。




呼吸萦回在颈窝,两人乌黑的发彼此绞缠,划过肩头,酥酥痒痒。




莫名地,施黛觉得比疼痛更难捱。




江白砚衔住她耳尖,呵气滚热,似哄似骗,又像委屈的试探:“何不杀了我?想让我死,现下是最好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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