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部分，下

教授讲话时的神情很专注，语气也尤其诚恳，这自然而然地感染到了出荷的情绪感受和所思所想。进门之前，胸口怀揣的那些装满委屈的包袱已被卸下，为此止住流溢，妄顾感伤的人已不那么痛苦了。有人听得认真，却不知自己已被眼前的假象骗得团团转，出荷感悟到的情感深度和事实距离甚远，根本就不是一码事。她以为眼前的这个深情款款、无比真诚的人在对自己吐露一个无比伟大的心声，实质上，自己看到的只是一个被魔鬼任意摆布的躯壳而已，那具肉体已经接收不到自己的意识主体发布的任何信号了，他张口闭口所说的，只是恶本性一手操纵的结果，因为主讲者自己的灵魂早已飞离座驾，升腾到了九霄云外。既然语言并非来自心灵的回声，那些动听的话，不是鬼话，又是什么呢？一个女孩子又怎么可以把它当做真话来倾听呢！

 那个时候，躲在教授鼻孔里的数以亿计的嗅觉细胞正全神贯注于搜索嫌疑人，这一件事情上。凡是所有从自家门前借路的不速之客，必须交出明确的身份信息，直待验明正身之后，才能被允许放行，再享有自由通勤的权利。那些刚刚闯进查验区域的无名氏元素还没有站稳脚跟，就被对应在大脑皮层的过滤信号逮了个正着。这一次，接收到的气体分子接近于以往的经验，依旧是那么的特别，它开始保持着一种淡雅的特色，之后就是一阵浓烈得难以稀释的样子，再往后又突然变得清淡下来。身体的主人记得这个味道，他对当下弥漫在鼻息周边的气体分子过分迷恋，立即做出正确的判断，并亮起了红灯。它们知道，那个气味又出现了，它们把这个可喜的消息迅速传递给了自己的主人知晓。它们的通报说，那些美妙的气体并没有离开这里，它们又回来了。它们就密布在这间教研室的某一个角落中，也许更有可能存在于所有看不见的空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