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良想 作品

3. 别阮郎(第2页)

 




学习广寒功受到阻碍,为避其眼目,许慕臻最初都没去密室,亦不在沈呈华盯梢下练功,装出烂泥扶不上墙的窝囊相。然而不久,沈呈华代传周尧官的话:“这样不行。”
 




“你阿娘以后指望你一人,你又根基薄弱,不上进便是死路一条。家师探过你的经脉,你气脉畅通,根骨奇健,能成大器。过几天家师给你找个正经师父,你务必谨慎苦学。”
 




许慕臻听着流水一般淙淙的的训诫,脸上不现喜色,“你不该禀报教主吗?”
 




仿佛早有预料,沈呈华接得平静:“你可以先观望,如若放心我,再做打算。”
 




于是许慕臻果真不动声色地又过七日,沈呈华若无其事地坐在他旁边,偶尔给武器淬毒,偶尔记账。
 




但许慕臻再也憋不住了,学如逆水行舟,他的广寒功修炼到至关重要的第三重。第三重,卷帛书云:“稳生南钟,波平玄镜,化虚弥雾,赖及万方。”
 




然而两重积攒的寒气不受控制。许慕臻原想借反关脉通列缺驱寒,气息运行半周天竟由寸口溯回。幸亏他及时中断运功,虽受反噬,不致丧命。他必须私下见一面李庄姜。一抱持这种念头,他整日都坐立难安,沈呈华浑不察觉,埋首于算账,直至许慕臻不打招呼出门,才抬头望望天边。
 




李庄姜妖颜傅粉,衣缎熔香,听许慕臻说完,叹气:“授我古卷的师父正是强行突破第三重境界,五脏六腑衰废而竭,痛苦死去。你万勿尝试!”
 




许慕臻只修两重已觉广寒功并非等闲功夫,内力浩荡昔日难及,不想放弃,便追问广寒功的源流。
 




李庄姜微蹙眉心,嗔怪:“别说我,我师傅都不知晓。他只说人家修炼如何了得,连名字都是师父随口取的。这些年我也琢磨,是否有纰漏,又或者卷帛是假的?”
 




前两重内功维护心脉,充沛中实,修炼者受益良多,怎可以为假?可又何以由第三重犯下如此严重的疏漏?许慕臻心有不甘地抚摸帛上费解的字句。
 




广寒功共有九重,愈到后面心法愈玄妙,图示愈详细,如若只为诱人入魔,值得这番苦心?
 




许慕臻:“还有人知道广寒功吗?”
 




李庄姜警觉地眄他一眼,说道:“我这本只有你我修炼过,是否有别的抄本不知情。你给我嘴巴闭紧一点,少引火上身。”
 




“等等,那个暗卫知道你来吗?”李庄姜抬手斟茶。
 




“我来时确保无人跟踪。”
 




李庄姜点点头,丢弃茶匙,抬开万紫千红的眼,撩过不懂风情的木头人,“你只能确保武功在你之下的,无人而已。”
 




这话好比一个鬼故事,待许慕臻独自面对薄云罩月、草木寒沉,身边冥冥多了好多人,个个是远胜他的高手,还看不见。兜头袭来一阵秋风,浇得他头皮发麻,他镇定地审视风过草叶每处微小的起落。
 




阒静中夜,沉溺的漆黑突然掠起白色人影。那一瞬,许慕臻的呼吸都被夺走,终于他慢慢看清了来者。
 




她披着云鹤氅,为了引他注目特意摘下,而许慕臻最先看到的正是她煞白衣袍冒出来的情景。
 




她赠予的伤药还在他胸衣口袋,许慕臻记得她叫小容。
 




小容见他走来,脸上渐染酡红,“漂亮阿兄,你还记得我吗?”
 




许慕臻道:“你不属于饮牛津,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饮牛津戒律森严,门规苛刻,曾有逃逸者烹酼、擅闯者凌迟的先例。门派边界有重兵把守,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童决计躲不过搜捕。但若有那位张姓道人便不同,他神出鬼没,或许正混于草木,而自己无察,他问:“照顾你的道人呢?”
 




小容拽了拽衣袖,神情怏怏,“师父去找一位故交,让我在这等他。我等了好久,好没意思。”
 




“他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儿?”
 




小容软软应声,小手拨了拨微红的耳朵,“我经常一个人,习惯了的。”
 




许慕臻劈手替她裹上棉氅,戴紧兜帽,“我带你找你阿兄。”
 




“啊?”小容头摇得似拨浪鼓,“我不想找阿兄,就在这等师父吧。”
 




“二更天会有守卫巡逻,逮住你就是死。”
 




小容嘟了嘟嘴,指着山上,“要不你带我找师父吧,他说故交在山上。”
 




许慕臻被她拉出很远才后知后觉:自己干嘛向女娃娃征求意见?应该强硬地凶她“闭嘴”,直接扔给薛敢,他可没耐心照看。
 




他甩开手,少女不解。
 




“山上有熊。”
 




她在书上看过图画,熊长得圆头圆脑,很可爱。
 




“太好啦!”只是她的欢呼荡开,回声阴惨惨的。
 




许慕臻的眼神冷得瘆人,“你傻吗?”
 




“我······”少女鼻尖泛了点水红,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下来,我带你找薛敢。”他低头不看她的脸。
 




“我等师父的。”声音糯糯。
 




“他不要你了等什么等!”许慕臻怒道,“你跟薛敢有关我更不想插手,最后问一遍,山上有熊吃人,走不走?”
 




水红漫漶眼眸,泪水将坠未及,她一语不发地看着他。这空有皮囊的兄长竟真的顾自走了,头也不回。
 




等背影完全消失,她才蹲下哭几声,哭的时候周围聒絮虫鸣全都不闻,可一停下,万物都似伸出可怖的触手吓唬她,她比刚才独自等更害怕。
 




许慕臻一口气走到薛敢的精舍,里面无光无声,休憩多时的样子。许慕臻已经困乏了,但脑海中清晰的人却音容盘旋,尤其是那句“我经常一个人”。
 




他鼻头发酸,抹了把眼睛,原路走回去。怎么会习惯?他比谁都清楚。
 




他寻见小小的身躯保持一模一样的姿势蹲着,像是赌气又很孤独无助。许慕臻重新站到少女面前,头扭向山坳,手递她,“回去吧。”
 




小容不应。
 




许慕臻火气上头,“你不是我什么人,别以为我会哄着你!”
 




她抽搭搭地说:“你叫阿兄来接我。”
 




这话无啻于火上浇油,人家宁可要高枕而卧的薛敢,也不愿理会他。他到底哪点比不上薛敢?
 




一声沉闷的嘶吼划破夜幕,将苍穹的星星吓翻到另一面。小容全身抖如筛糠,可她不明白声音的源头。她家原本在山林,林间尽是鸟雀灵鹿,猛禽一概未见。
 




许慕臻更不能丢下她了,“听到没?熊的叫声。”
 




“你骗人!”
 




“你耳朵聋了不成?”
 




土地传来明显震感,许慕臻霎时色变,抓起小容手腕拔腿开跑。熊吼声约摸尚远,但小容承受不住浑厚震撼的兽吼,一只手捂着耳朵。她不像许慕臻训练有素,脚迈不开,跑几步已气喘吁吁。许慕臻回头时已看到棕熊剽壮的身影,阔掌带风,发狠冲来。许慕臻不挑好路,而是选荆棘遍生的木丛,他护着小容从中穿过,自己被尖刺鞭条刮得伤痕累累。
 




腥香的血味传入熊的鼻腔,野兽不肯罢休,踩穿、拨烂了区区草木陷阱,不耐的怒吼更比刚才惊骇。
 




许慕臻望了望多生青苔的山崖,又望了望穷追不舍的猛兽,一咬牙将小容带进怀里,“抱紧我!”
 




小容来不及细想,刚搂住他的脖颈,许慕臻拾起几根粗枝,纵身滑下山崖,他手疾眼快地将粗枝刺入崖壁的软土,借以缓冲下坠的速度。
 




小容未曾见过这种自杀式的行为,怕得嗷嗷大叫,震得许慕臻眼冒金星;她本能收紧胳膊偎在保护人胸前,勒得他差点回不过气。此番折磨直到他俩落地还继续。
 




许慕臻扯下她的手吼回去:“叫什么?没死!”
 




小容怔怔望他,眸中逐渐积蓄桃红的春水,许慕臻咂了咂干燥的口舌想退,果不其然,少女下一秒嚎啕大哭。许慕臻闭上眼压了压胀痛的前关穴。
 




一发不可收拾的哭声灌进男生耳朵,许慕臻犹豫着堵住耳朵还是堵住她的嘴。
 




“哭哭啼啼的女孩越长越丑,瞧你怎么嫁得出去!”
 




“哇哇哇······”
 




“熊跑了,你再哭它又回来了!”
 




“哇哇哇······”
 




“你是不是受伤了?我看看。”
 




“呜呜呜······”
 




“还能走吗?我背你?”
 




哭腔收掣,化为抽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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