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72
翌日清晨
——“叮”
电梯停在三楼,门徐徐打开。
迎面走进来了两人。
林黎同她们打了个招呼:“师哥师姐好。”
往日遇见总是会十分爽快地和她简单寒暄两句的两人,此刻看向她的神情都有些不自然,犹豫了两秒才从鼻腔中发出了一个单音节词“昂”,然后走去了电梯另一边。
林黎察觉到了两人的不对劲,但是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电梯上行很快又停在了五楼,三个人前前后后出了电梯,林黎和她们分开,转弯去了自己的实验室。
今天实验室里格外热闹,一群人挤在一起正说着什么,确切地说是在争吵辩论着什么,见她走了进来,相继都噤了声,一些别的实验室的同学很快也都作鸟兽状四散离开了,倒是师哥赵朔一如往常同她打了声招呼:“师妹来上班了啊。”
“嗯”林黎点点头,穿上实验服去了自己的试验台,她坐在实验室升降凳上,随手翻出来一个记录本摊在眼前。
可密密麻麻的数字、文字记录根本进不到脑子里,升降椅被调在了最高的位置,林黎只能微微弓着腰才能和试验台达成一个相对合适的距离,这个不舒服的姿势令她更烦躁难受。
林黎没去调节椅子高度,只是紧紧攥着自己的右手食指,一言不发地坐在了自己座位处,安安静静、一动不动,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林黎在某些方面是一个极度敏感的人,这个性格特点是后天发生的某些变故强行塑造出来的,包括对她人的眼神关注、说话时的语气以及细微肢体动作的观察,诸如这些微不可查的变化,都会令她忍不住去猜想什么,尤其是对自己在意的人。
想起昨天在细胞室的事情,林黎怎么着都能猜出几分。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人们长了一双用来看世界的眼睛,却常常亲手捂住自己的双眼,去用耳朵来‘看’事物。
不要自证,林黎在心里不停喃喃告诉自己,相信你的人怎么都会相信你,不相信你的人你再怎么解释都会显得苍白无力,落在他们眼里反而成了狡辩的言辞。
下午七点的组会,十几名研究生汇报完课题进度,由五名导师点评给了意见后,大家纷纷开始离开自习室出去吃晚饭。
褚教授照例给林黎详细讲了讲有关她课题进度的建议和遇到问题可以尝试的解决方案,只是这次是留在公共自习室指点她的。
大多数时候导师们手里做的项目为了保密性,许多重要的信息都是要避着外人的,这些重要信息包括一些先进的研究方法和实验方案等等,因为一旦‘公开化’,项目最后得出的成果很有可能会被别人捷足先登而大大减少它的价值回报,就像专利,一旦失去其新颖性,申请时也就不能称之为专利了。
尽管林黎如今还接触不到这类项目,倒是不用刻意避着其他人,但因为个人养成的习惯,褚教授之前向来都是单独指点林黎的。
但今天一反常态,在公共自习室内,前后门大开着,室内还有几位没离开的同学。
林黎想,大概褚教授也听到了什么消息了,所以今天才刻意避嫌。
晚上八点半,太阳已经落山,夜色四起,校园内路灯点亮。
林黎走出实验楼,顺着台阶往下走。
十来层的阶梯上铺着学校去年冬日防止学生滑倒而准备的灰色地毯,尽管气温回升,早已没了积雪,但学校还没来得及撤走,干燥肮脏的地毯翘起了卷边,因为行人不断地践踏,地毯中间已经破烂成了丝缕状,最中间甚至能看到底部的大理石板。
林黎心不在焉地踩在上面,低迷的步子勾到毛地毯卷边,随着她往下走的动作,地毯滑动褶皱,厚实的毛地毯堆在她脚步下,骤然绊住了她,林黎猝不及防踉跄几步,直接磕在了底部的水泥地上。